整个临时营地内熄灯,只有漕船上的渔火照明。
方重勇站在一艘漕船的渔火下,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时间转眼便到了子时。
段秀实走过来对方重勇抱拳行礼禀告道:“节帅,所有床弩运作良好,弩箭都是由长矛的木杆折断成两半后,套上专用的箭头而成,数量很充足。”
“嗯,去歇着吧,目前暂时一切平静,还用不上。”
方重勇轻轻摆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段秀实犹豫了很久,这才小声建议道:“节帅,我们在白桥镇对阵回纥人,这个有点以己之短,击敌之长啊。回纥骑兵就是怕乱战,我们最擅长打乱战。现在放着优势不用,白桥镇要城墙没城墙,要箭楼没箭楼的,实在是对我们不利啊。”
对付回纥骑兵,方重勇有办法么?
答案是不仅有,而且曾经有过成功案例。
回纥骑兵的组织协调性很差,一旦被敌军突袭打乱建制,剩下就只有跑。
困守漕船,实在是下下之策。
“你都知道的事情,回纥人当然也知道。
我们虽然不怕跟他们硬碰硬的野战打对攻,但回纥人的马匹多,我们的马匹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他们就算打不过我们,跑路还是很轻松的。”
方重勇不想解释太多,可是部将们心有疑虑,就很难执行好军务,很多时候是不得不跟他们把话说明白了。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快些抵达沧州长芦?”
段秀实还是不明白,白桥镇这里太空旷了,所以它才会成为物流集散地。在这里打防御战太吃亏。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而已。
现在我们如同一个猎人被群狼环伺。
稍微露出一点点破绽,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方重勇吐出一口浊气。
李宝臣可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告知回纥人要来,又不说具体信息。
其实未尝没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至于那个“宝臣为天子”的故事,想要发挥作用,是得看场合,看局势的。
唯有打赢,唯有获胜,方能获得命运的垂青。不可将希望寄托于侥幸。
正当段秀实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传来,由远及近,似乎数量不少。
方重勇拿出千里镜,看了又看。不远处有一支举着火把的队伍,好像一条火龙,正在快速朝他们靠近。
“来了!”
他心中一沉,也是没料到李宝臣这狗x的,居然卡着点告知消息。
远处这帮子是不是回纥人不知道,但一定是骑兵,而且是来者不善。
“擂鼓,放烟花!”
方重勇对身旁的亲兵下令道。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漕船上的鼓声响起,漕船外河滩上也有鼓声响起。
一时间,沿着运河北岸的一大片地方,都是鼓声大作,漕船外营地的火把也被点燃了。
正倚靠着平板车打盹的银枪孝节军士卒,立刻警醒过来。刀盾兵补位平板车之间的连接处,弩兵开始进入平板车后的射击位。而长矛兵则退到后面准备补位。
漕船上多余的绞车弩,也被安装在木架子上,排列于平板车后方。
其实方重勇没有告诉麾下众将的事情是:要是脱离了白桥镇的范围,再想找这么多平板车来围营地,已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可以说很早以前,他就谋划在白桥镇这里打一场出乎敌人预料的防御战。
这需要银枪孝节军故意卖一个破绽。
咻!
小孩胳膊粗的短矛,从漕船上射过来,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插在地面上,而且是一连插了两个骑兵!
跟插串串一样!
有个幸运的骑兵,躲过了漕船上绞车弩的射杀,居然如同开挂一般马跃檀溪,直接高高跃起,跳过了地面上的平板车。
然而他还没从落地的震动中回过神来,一柄陌刀呼啸而来,斜斩而下,将这个骑兵与他麾下的战马同时斩成两段!
血沫四射,震撼人心!
这一幕让还未冲到近前的骑兵,彻底放弃了越过平板车,跳入阵内的想法。
轰!
轰!
数不清的马匹撞在平板车上,一阵阵巨震。马队的速度,因为河滩上那些平板车的阻拦,速度已经减慢到了极致。
很多骑兵开始舍弃马匹,借着冲击力上前,并开始翻越平板车。
这时,手持角弓弩的弩手开始成为主角。不少下马的骑兵身体中箭后,直接倒在了车上,鲜血顺着车一路流淌到运河之中。
“这样不行啊。”
正在漕船上观看战况的方重勇微微皱眉。
回纥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有点哈人啊。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下了死命令,后面的人不知道前面的战况如何,只管一个劲的往前冲。
若是继续拖下去,守阵银枪孝节军士卒会开始疲倦,然后出现大量伤亡。
“吹号角,让何老虎他们带人冲阵。”
方重勇对传令兵吩咐道,他决定提前上预备队。
直接一招定胜负!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早就埋伏在战线边缘的何昌期,举着马槊,带着两百骑兵,从阵线左手边的黑暗处杀了出来。
而王难得则是带着两百骑兵,从阵线右手边的黑暗处杀了出来。
疑似回纥骑兵的队伍,侧翼被人突袭,顿时阵型大乱。
何昌期跟王难得二人,领着预备队骑兵,像是两把尖刀,从敌军骑兵队伍中划过。
所过之处,无数贼军骑兵被长槊扫落马下,然后被自己人践踏致死。
见队伍侧翼大乱,这支规模庞大的骑兵再也无法维持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