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重心是不一样的。
现在皇甫惟明攻下了洛阳,实际上李宝臣、高邈他们就被边缘化了。很可能哪怕皇甫惟明改朝换代成功,他们也没办法从里面捞取太多好处。
所以很有可能,银枪孝节军想回汴州,而高邈也很希望这支彪悍的敌军快点离开沧州,不要在河北继续闹腾了。
两边有媾和的可能。
当然了,这只是一种猜测。说不定高邈就是二愣子,就是想为皇甫大帅流干最后一滴血呢?
这谁说得准啊!
要不要赌一把呢?
方重勇陷入沉思之中。
他又感觉现在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对方不知道自己虚实,还会有所顾忌。若是失去了这个优势,对方就很可能要肆无忌惮了。
“节帅,要不要派信使,去一趟沧州城,探一探口风?”
何昌期有些不确定的询问道。
见他难得在这种场合发言一次,方重勇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轻轻摆手道:“派信使去便是示弱了,难免被其拿捏,风险太大,不合适。”
何昌期悻悻闭嘴,果然还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战争之中的心理博弈是非常微妙而复杂的,一个小动作就有可能暴露自己这边的虚实。
何老虎还是不适应这种斗心眼的模式。
“你们都回去想一想,明日早晨定下方略。”
方重勇大手一挥,让麾下众将先去休息。
实际上则是他已经从群策群议中找不到方法,想自己独断而已。
当众人离开之后,方重勇盘起腿,凝视着桌案上的敌军分布图。
如果把何昌期的馊主意算上,目前有四个选项可以选。
第一个是攻打长芦县城。
第二个是攻打沧州城。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第三个是烧毁运河上的临时堤坝。
第四个则是跟高邈py交易,双方演戏过关。
每一个都各有利弊。
如果选择第一个或者第二个,属于是间接解除围困。无论是烧掉堤坝也好,py交易也罢,只要打瘸了高邈的一条腿,那自然都可以实现。
而直接选择第三个或者第四个,则有惨败的风险。
并且这个风险还不小。
思来想去,方重勇还是觉得,第三个最直接,成功率也最大。
他们这支孤军,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时间差。
刚刚痛殴了回纥人,一定会让围追堵截的河北叛军,心悸不敢贸然接战。
倘若攻打城池,无论是哪一座城,都很难在短时间内攻克,退一万步说,就算攻城顺利,也会造成自己这边产生极大伤亡。
得不偿失。
唯有第三个,可以用火攻解决木制堤坝,然后只要趁势让船队通过运河便好。
船上的床弩,也可以掩护船队行进。过了这个关口,就不用担心高邈追击了。
银枪孝节军应对追击还是很有经验的。
从时间上看,这个方案速度最快。只要成功,那就直奔幽州方向而去。
要不要莽一次呢?
方重勇心中实在是没底,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他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古今中外,很多主将在重大决策前,都喜欢占卜啊、抛色子或者赌一把之类的了。
实在是心理压力过于强大,以至于难以承受。
方重勇就这样左思右想,一夜没合眼。
等他走出船舱透气的时候,才发现朝阳早已挂在地平线上,整条永济渠都被染红,跟布满了血水一般。
方重勇召集众将在船头开会,然后发现这些人一个两个都顶着黑眼圈,跟熊猫差不多少。大敌当前,境况不妙,能睡得着觉的人,那确实是真的铁憨憨。
就连何昌期都不敢说浑话了,生怕一语成谶。
“你们考虑得如何了?”
方重勇深吸一口气问道。
迎面吹来的河风,让他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
“我等皆听从节帅号令!”
众将一起跪下请战道。
想不出来,那就不要想了,方重勇说啥就是啥,这帮丘八办事也是干净利落。
“既然诸位都已经下定决心,那本节帅也不含糊。”
方重勇拔出疾风幻影刀,指着天边的朝阳说道:“那就有进无退,挡我者死!直接驾船冲过去,烧了那狗堤坝!”
哈?
跪在地上请战的众将都傻眼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方重勇是真的虎!
在他们看来,这一招风险是最大的,没有之一。
高邈既然布置了防线,他如何会不知道运河这地方是最脆弱的呢?
既然知道,那肯定会重点防范啊!
而且那条木制堤坝,也不是说想冲过去就能随随便便冲的。
这里很可能有守军不说,还有长芦县城的守军可以快速增援。
但是银枪孝节军,要到地面上陆战,那是需要准备时间的。人员与马匹下船和登船,集结后整队,都需要时间。
以前都是大家都是在地面上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所以不在乎这个。现在情况不同了。
“节帅,这样风险是不是有点大?”
车光倩疑惑问道。
大家都在船上不能到陆地上集结,银枪孝节军就算是有千般本事也耍不出来啊!
“是啊节帅,末将以为还是得先断高邈一条腿,才方便冲过去。”
王难得也是持不同意见。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到底想作甚?”
方重勇顿时怒了!环顾众将怒目而视!
他好不容易在权衡了一夜利弊后,才下定决心莽一波,没想到麾下这帮吊人,关键时刻居然说这不行那不行。
打仗哪里没有风险的,难道攻打长芦或者沧州城,就没有风险吗?真当身后的追兵李宝臣会放水啊!
方重勇可不敢押宝这位“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