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软甲作用有限,尤其当近距离面对尖锐的军用铁制箭矢,金丝软甲只能保证尽量降低伤害,而不能保证不受伤害。
蒙梓岳只是庆幸。
庆幸他的铠甲和那件金丝软甲,刚好能减缓箭矢的速度。
若非如此,十丈之外所射的军箭,定然会穿透蒙梓岳的身体,继而伤到她。
幸好...
幸好他穿了金丝软甲。
幸好他能帮她阻断,这些冰冷的箭矢。
数十箭刺入身体里,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体力逐渐被侵蚀,阵阵剧痛如波涛般涌来。
仿佛放慢了时间,蒙梓岳感受不到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只有滚烫的血液浸染整个背脊。
他的视线里,只有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耳边,只有她颤抖的呼吸,愈发清晰。
终是力竭,蒙梓岳缓缓向前倾去。
墨玖安本能地托住他的肩膀。
她湖水般的眸里满是迷惘,仿佛灵魂被抽离,只剩下一个木然的她,与他一起,跌坐在地。
她的左右皆是倾斜着没入地的箭丛,而这片悬崖上,唯有她身后的那一小片区域,毫发无伤。
那些刺客成功完成了任务,领头趁机夺走冯关仁的令牌,拿自己的向上人头做担保,终于夺回了领导权。
冯关仁不想错过机会,打算上去给墨玖安补几刀,可他还没迈出两步,便被领头一巴掌拍晕。
领头下令撤离,在离开之前,他脚步一顿,忍不住朝那悬崖边上瞧了一眼。
夕照苍凉,将整个天空浸染的一片柔和的琥珀色。
那片苍穹之中,有一个宽大的背影,跪地俯首,玄色铠甲在黄昏下发着幽幽光芒。
而那数十支箭羽,随风微微飘动,犹如春风拂过的青青野草,竟将那背影衬托的异常安详。
当那支响箭划破天空时,容北书正跪在乾坤殿内。
高位处,盛元帝面色阴沉,眼底染上了愠怒。
从乾坤点内流窜的冷空气不难判断,这又是一场不愉快的交谈。
长久的沉默让现场的气氛又压低了不少,直到殿外响起陆川的喧嚣声,容北书才抬起眼眸。
隔着一扇厚厚的殿门,容北书依稀能听到陆川在呼唤他。
冲撞圣人可是砍头的大罪,除非事情十万火急。
容北书瞬间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请求皇帝放陆川进来,不曾想陆川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手,越过数十名禁军,一把推开了殿门。
“少卿!公主有危险!公主有危险!”
陆川的声音都喊哑了,他边跑边喊,差点一个踉跄滑出几丈远。
听到消息的那一刹,容北书蓦地起身,顾不得身后的天子,径直跑向殿外。
盛元帝从龙椅上唰地一下站起来,焦急之下忽略了容北书的无礼之举,更没有质疑陆川的消息是真是假。
盛元帝也是第一时间跟着容北书冲出乾坤殿,也瞧见了城外天空上,那抹逐渐消散的红烟。
在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容北书立即朝盛元帝拱手低头,刚想请他出兵:“陛下!”
可话未落,盛元帝就已经看向另一侧,“蒙挚!”
蒙挚凝眉点头,和容北书对视一眼后,命令属下召集兵马。
盛元帝怎么可能放心留在宫里等消息,便也顾不得什么帝王威严,一路跑下长阶,直奔宫外而去。
德栩深知自己无法劝说盛元帝,便只好寄希望于守城将领,但愿他们能阻拦盛元帝出城涉险。
果然,一众守城军跪地死谏,这才得以将盛元帝强留在城墙之内。
而容北书和蒙挚,以及一众黑甲禁军如箭般冲出城门,蹄声铿锵,尘土飞扬。
容北书疾驰在最前端,面色苍白,双眉紧蹙,暴露着他内心的慌张。
容北书知道,只有当子时没有把握时才会发射那支响箭,这就意味着刺客十分棘手,她的处境十分危险。
容北书不敢想象,若她有个三长两短...
容北书的心脏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不断捏紧,令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终于,在山林深处,容北书依稀瞧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她穿着他的披风,即使被一群黑影包围,她依旧奋力抵抗着。
容北书猛地挥鞭,座下的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低嘶一声,一路狂奔。
那群刺客看见援军赶到,没再恋战,立即撤离。
蒙挚一声令下,带着一部分禁军直追而去。
容北书则等不及马停,直接跳下去奔向她,只可惜,他并没有见到他所期待的面孔。
容北书刚平稳下来的心海又一次翻江倒海:“公主呢?公主呢!?”
沐辞立即指向他们曾藏匿的方向,容北书二话不说跃上马,直奔沐辞所指之处。
“沐姐姐,沐姐姐!”
悦焉姗姗来迟,倒不是因为她不着急,恰恰相反,她都已经急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只是她骑术还不够熟练,不免落队。
悦焉刚勒马停下,便听沐辞沙哑着嗓音喊道:“不用管我,快,快去找公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悦焉虽不放心沐辞的伤势,可也只好按她所说的做。
沐辞的伤势不足以致命,可体力透支又失血过多,需要及时治疗。
好在援军已经赶到,沐辞便被几个禁军强拉回去疗伤了。
另一边,容北书一路循着墨玖安和蒙梓岳的脚印寻找,可渐渐地,他眼前的脚印越来越多,这不免在他脑海中淋漓尽致地描绘出一幅凶险的画卷。
每多一双脚印,容北书的心便沉重一分,难以自抑的不安在胸中燃烧,再渐渐渗透他的内心。
他派去保护墨玖安的那二十名子时全军覆没,与杀手同归于尽,沐辞又引开了其余杀手,那么他此刻看到的这些脚印,又是谁的呢?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容北书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