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意志大过律法。
朱翊钧回到了通和宫继续办案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奏疏,来自内阁首辅张居正,这本奏疏非常非常奇怪,是全楚会馆在万历三年以前,收受贿赂的账目,就是张居正受贿的铁证,由张居正亲自呈送御前。
张居正的意图非常明显了,贱儒既然打算翻刘晨晓这个会元的旧账,张居正也打算翻百官们旧账了,先翻自己的,再翻别人的,他逃不掉,别人更逃不掉。
主打一个互相伤害。
张居正在隆庆元年起势之后,就开始收受贿赂,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张居正一共收受贿赂折银高达二十三万两白银,而且还有各色宝物,这部分是不好计价,比如当年王世贞送给张居正的画,宋徽宗的《竹禽图》,光这幅画就得十数万两白银,这幅画在朱翊钧大婚的时候,进了内帑。
朱翊钧还认认真真的研究了一番这账本,他在找戚继光送的波斯美人和三十二人抬的大轿,奈何没有。
大明皇帝显得非常不屑的说道“收了十几年的贿,还没朕赏赐的多!要不是先生不要,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应该挂在先生的书房了,要是查先生贪腐,是不是先从朕查起?大明皇帝也行贿啊!”
朱翊钧每次去全楚会馆蹭饭,可都要带礼物的,而且都是宫里的至宝,太过于贵重的,张居正都是严词拒绝,太金贵了,他张居正还得专门养一群人保养这些至宝。
但这些年,朱翊钧给的赏赐,林林总总远超受贿金额。
政治的第一基本原则,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贱儒这次破坏了基本的规则,刘自机这名锐卒已经牺牲,人已经盖棺定论为大明忠烈,现在非要把当年的旧账翻出来,张居正也打算翻一翻旧账了。
张居正上这本奏疏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他要看看贱儒敢不敢跟他自爆!
他张居正是世袭武勋,宜城伯,即便是海瑞来断这个案子,顶多褫夺了他的爵位,他还是首辅,那这些个贱儒当年那些旧账,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
“下章都察院,告知总宪海瑞和李幼滋,查,一查到底!”朱翊钧将朱批的奏疏递给了冯保,他配合张居正的行动,推波助澜,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昖被李舜臣打断了腿,还在羡慕大明皇帝有个好帝师,还在忿忿不平,别说李昖羡慕,朱翊钧也羡慕自己!
“陛下,王次辅有奏疏。”冯保拿出了第二本奏疏,来自次辅王崇古。
“王次辅最近在干什么?”朱翊钧接过了奏疏,询问王崇古最近的动向,这赫赫有名的次辅,最近低调的有点隐身。
冯保俯首说道“这不是打仗吗?王次辅为了避嫌,就去了西山煤局,他最近在折腾工匠工会,用王次辅的话说,要建立自下而上的监察力量,来纠正官厂在发展过程中的错误,让官厂保持足够的活力,而不是在无序的扩张和自大中毁灭。”
王崇古是反贼出身,这一点举世皆知,而且当年因为俺答汗的兵祸,挟寇自重的旧事,是陛下特赦的罪责,特赦归特赦,但罪名是真实存在的,只要打仗,王崇古就会躲进西山煤局里,专心搞生产。
“啊?工会吗?”朱翊钧眨了眨眼说道“可别弄成了吸血的蛀虫,这头问朝廷要政策,那头对工匠们敲骨吸髓,党同伐异,让王次辅可得悠着点儿。”
“陛下,王次辅是干臣,所以才在自己老巢探索这个经验,亲自盯着呢。”冯保倒不是很在意的说道,是看朝廷想不想,不是能不能。
比如王崇古手下的工会,就是一个三年任期、期满不得再任、三代之内完全避嫌的工会,要工会必须新陈代谢。
朱翊钧打开了王崇古的奏疏,他一看就直接乐了起来,里面是由王谦提供的黑料,《清流名儒风流韵事》又又又一次更新了。
这次的内容非常劲爆,王问卿、吴岳秀在最前面。
作为外室研究第一人,王谦对这些人的黑料一清二楚,没有儿子四十岁才可以纳妾,这条大明律可能约束不了民间,但约束官员还是手拿把掐的,而这两位不符合条件,都是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的典型。
“那王问卿居然养了整整七个外室!七个,啧啧,而且居然都不花钱!”朱翊钧惊骇无比,这个王问卿居然是京师第一深情,玩外室,一分银子不肯花,全靠那张嘴!
王问卿这七个外室本身都是青楼的女子,王问卿用诗词歌赋,用自己的才华征服了这些外室,这七个外室彼此还知道,争风吃醋的戏码,看的朱翊钧目瞪口呆。
“厉害了,王问卿这张破嘴。”
至于另外一位吴岳秀就是名不副实,没有那么秀了,他养了两个,这两个还被原配给知道,已经大打出手了两次,原配打外室,还有一个因此流产,弄得一地鸡毛、狼狈无比。
“怪不得这个吴岳秀要冲锋陷阵,原来是后院起火了。”朱翊钧将《清流名儒风流韵事》递给了冯保郑重的说道“让三经厂加班加点,朕今天下午就要看到这本书,畅销大明京师!”“陛下放心吧,就是不吃饭,也要印出来!”冯保立刻俯首领命,作为陛下身边的乐子人,他就喜欢看热闹,而且这个热闹还是关于让陛下闹心的贱儒,不得不看,从速从快!
冯保叮嘱着小黄门,反复强调要快!质量要好!而且一定要有插画!图文并茂可是《风流韵事》的最大卖点,而且冯保强调,必须用上最新的画法透视,让画面更加立体、真实。
张居正和王崇古都拿出了自己的办法来,作为帝党的万士和怎么可能不出来洗地?
很快万士和的奏疏就到了,比较让朱翊钧意外的是,万士和的意见是刘自机有罪,但陛下因功特赦,这是八辟的议功,一切的一切都合乎礼法的解决,让贱儒都挑不出毛病来,万士和求得是周全,不留后遗症的周全。
“大宗伯这个法子,不错,下章礼部议功吧。”朱翊钧朱批了万士和的奏疏,这个极端保守派,坚决执行了皇帝的意志之外,还维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