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提放车厢后,刘能发气打了下刘英的头。
“玩玩玩,就知道玩手机。眼睛要怼到屏幕去,你想学你小堂嫂成睁眼瞎吗?”
刘英捂着头,眼神烦躁地“啧”了声。
“你能积点口德吗?”
刘英不服气怼话:“小堂嫂嫁给堂哥前健健康康的,现在半年不到就得了怪病,只能成天在家关着。我看,估摸是堂哥克妻。”
“怎么就你堂哥有问题,你是不是老刘家的种?胳膊肘往外拐,我看你也是克夫的命!”
刘英手机贴怀哈哈讽笑:“那太好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克死求之不得。”
“你你!逆子!”
刘能火气冒得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他开始人身攻击:“看看你穿的什么衣服,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有那头发,披头散乱像狗一样。还不赶紧去收拾端庄,等会儿要见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别给咱家丢面!”
“端庄什么端庄,老刘,咱们是去参加人家婚礼的,不是去给我找对象的,我特么才多大?才二十二!”
刘能嗤之以鼻:“你妈二十二岁时都有了你,我能不急?”
“哎呀烦死了,要相亲你自己去相,我不去了。”
刘英起身,往老屋房里走,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
一番动作将刘能惹上火,他怒抢过刘英的手机,怒瞪圆目就是破口大骂,痛骂还不够解气,挥臂就将刘英的手机掷向土墙。
“你有病啊!”
刘英也怒了,她顾不得捡手机,上前就是狠推了她爸一把,中年发福后,她爸愈显矮胖,突如其来被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刘英奋力一推,刘能踉跄好几步,那踉跄的步伐犹如被几经挑战的权威,刘能举起巴掌就要往刘英身上扇。
动静极大,外院厨灶房闻声而来的蔡芬见父女又掐起架来,冲过来,也顾不得持铲腥热,一铲扒在刘能脑勺。
蔡芬大吼:“老不死的,一年才见女儿几面,见面就掐,见面就掐,再闹你一个人去!”
有老妈护着,刘英朝他爸翻了个白眼,也不再上赶着吵,直往墙角处捡手机。
面子大过天,怕老婆孩子都不去贺喜了。刘能气焰即刻弱下去,他捂住后脑勺迅速起的肿包,跟蔡芬嘟嘟囔囔嘴硬:“蔡芬你就惯着你女儿吧,等她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
“什么叫‘你女儿’,是我女儿就不是你女儿吗?”
“嫁嫁嫁,想攀高枝你自己去嫁得了!老娘不干了!”蔡芬也不孬,把铲扔到地上,撂挑子往宅内屋厅走。
刘能又疼又气,捡起铲子跟着追入门槛,两人的一吵一喝从门庭内由近及远传来——
“蔡芬你几个意思?”
“几个意思?你又是几个意思?”
“别闹了行吗?”
“我有闹吗?还敢跟女儿提她堂哥,年前那事你是不是还没吵够,我都不想说你……”
“……”
若无意外,两人八成又开始翻老黄历一决高下。
刘英抓着钢化膜裂成好几条纹的手机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踢了那墙砖一脚,砖倒坚固,只是墙皮脆弱立即筛落大片,墙灰簌簌。
正是气头上,刘英突然瞥到肩头方向的铁栅栏外有道强烈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汗毛乍起,她反应侧望,一抹红影在栏口瞬闪消失,快得恰似余光捕捉的虚无风影,可她确确实实瞟见了!
是谁?!
对了,车子是停在外头的,荤礼还搁车厢里头……这动静该不会是小偷吧?!
萧风阵阵,摇曳松链大开的半铁栅,“吱呀”、“吱呀”磋磨声割得耳朵痒。刘英打了个冷战,将裸外脖颈往卫衣领畏缩了趟。本是害怕,但见霞光依旧,天光还有余亮,刘英便壮胆往栏外去。
几步以后,堪堪还未走近家车,突见后排车胎上下摇晃,似乎有什么东西匍匐车尾震颤于后备箱。刘英再往前挪了几步,听见车后倏忽迸发出撕咬吞噬的囫囵声。
什么东西在偷吃他们家准备送出去的祭礼!
“啪——”
一臂红袖的掌状物猛地抓扒在车身沿,那手臂竹竿般细长,手骨呈白骨化,破袖褴褛大概只剩夏半袖长短,显腕露肘节,红烂布料颤巍挂在一臂转角上。
刘英刹眼瞪目,看出那手臂的主人绝不正常。
“鬼……”
刘英吓得来不及咽下口水,本能夺门朝宅深处逃。
“爸——妈——”
“鬼!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