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莺自然回绝了她们的好意,随后脚步更快了些。
终于到了二爷院门口,云莺舒了口气。
她走进去,又看看被拦在院外的穗儿。
云莺说,“天有些冷,不然你先回去吧。”
穗儿就道:“姑娘,难道您今晚真要歇在二爷……”
“你都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心疼你,穗儿你别不识好歹啊。”
穗儿不笑了,一本正经的说,“那奴婢还是不回去了,奴婢就在这儿等着您,省的没人送您回去,您自个儿害怕。”
“那也行。”
云莺终究是怕冻着穗儿,就解开身上的披风,要让穗儿披上。
穗儿哪里肯应?
她三两步跑远了,摆手让云莺快进去。
云莺没办法,只能将披风重新披回身上,迈着步子快速进了院子。
二爷的书房亮着灯,花厅里也亮着灯。
云莺只朝花厅那边看了一眼,便很坚定的走进了书房中。
片刻后,书房门被推开,二爷从外边走了进来。
他应该沐浴过了,身上有一股清淡的皂角香气。他头发半干,面色沁凉,看着都比往日更英俊了几分。
“听随云他们说,你有重要的事儿要与我说,是什么事儿?”
云莺站起身给二爷行礼,二爷说:“别客套了,天色晚了,赶紧说完事情你回去休息。”
云莺还以为是二爷不耐烦。
换她,她也可能不耐烦。
毕竟天天都要在外边忙,好不容易回了府,还不能歇息,还要见人处理事情,真是想想就头大。
若不是这事儿着急,云莺也不想此时过来讨人嫌。但是,这事儿当真有点急。
云莺就指着书架上的某本书说,“奴婢不小心撞到了架子,将那本书弄到地上来了。”
二爷何等聪明的人物,只听她说书,便知道,那本书指定与她今天要说的事情有关。“那本书?”
云莺走上前,从第二层取出来那本散文游记。
二爷看到书的封面,已经隐隐猜到云莺要说的事情。但他没开口,静等着云莺揭露谜底。
云莺翻到了二爷折角的那页,“我也是意外看见了这一页,又看到您特意在边角处做了批注,想着您应该是对此事特别在意,这才急慌慌的要见您。”
二爷从云莺手中接过书。
这本散文游记同样是师兄给他送来的书,但这本书,最先是在他的恩师佟阁老手中。
恩师觉得这本书虽然名为游记,但对主政一方的地方官员、治理地方很有益处。
在师兄外放时,恩师将这本书给了师兄,如今师兄又将之送与了他。
被他折角的这页,赫然写的就是岭南府的一些见闻。
而这本书的作者,在其中提到了一个特别有意思的想法,叫做“梯田”。
二爷指着云莺的那张太师椅,“坐下说吧。”
他又唤了随云,让随云端茶上来。
云莺想说,端茶这种事儿,还是她来做吧,随云一看就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但二爷已经坐到了她对面,静等着她说话,云莺便将到了嘴边的那些话,重新咽回到肚子里。
随云很快端茶过来,上了茶又出去了。云莺却还没想好,该如何开口。
二爷道:“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不必担心说错话我苛责你,更不必担心说了不适当的话,我笑话你。”
云莺看了一眼二爷,心道,二爷你这次可猜错了。我既不是怕你苛责,也不是怕你笑话,我是怕你听了后会对我的来历起疑。
毕竟,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可绝对不是一个被养在院子里、没什么见识的姑娘会知道的。
云莺轻咳了咳,张嘴说,“二爷,您想在云归县试行梯田对不对?”
二爷颔首,“有这个想法,但试行不试行,还不一定。”
“您是在担心什么呢?”
二爷看着云莺,“担心工程量太大,耗费的劳动力过多。担心耽误农时,让百姓白忙一场。”
“所以,您宁可让百姓们先开荒,也没有贸然让他们造梯田?”
二爷颔首,“这毕竟是未知的,也只是一个提议,更加没有人试行过。”
“可这在现实条件下,应该是可行的啊。”
云莺说起了畲田制,其实也就是畲山为田这种耕作方式。
这种耕作方式较为简单粗暴,一句话概括就是:将山上的荆棘砍倒烧光,然后在雨后播种旱谷。这种耕作方式粗暴的还在后边,那就是既不耕翻土地,也不修筑田虚。
想想吧,山岭上的树木柴草全被砍倒拔去了,留下的就是一个个光秃秃的山岭。暴雨来临,就会面临严重的水土流失,所以需要寻觅新的山岭,开辟新的畲田。
畲田制自然是不提倡的,但是这种耕作办法,却是梯田的雏形。
云莺说,“畲田上都能有收获,若是把土地仔细耕翻,再修筑田虚,收获不是更大?至于用水问题,既可以阻拦雨水,又可以想办法将河水或湖水引往高处,那灌溉问题就能得到妥善解决。这样一来,开辟出来的梯田,不也成了可以耕作的良田么?”
云莺觉得自己的话太寡淡了,也太没有条理了,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完善的表达出来。
但她觉得,二爷肯定能接受到她传达的意思。那就是,梯田确实是可行的!比之开荒,梯田造出的土地更多,更有成为不坏田的潜质。
如今就看二爷敢不敢做了。
云莺眼巴巴的看着二爷,二爷托着下颌,直直的看着她。
这样的对视,初始还没什么,渐渐地,云莺就感觉到尴尬。
她轻咳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梯田可行,二爷,您觉得呢?”
“我觉得也可行。只是,在大面积适用之前,小范围的试验我觉得也必不可少。”
云莺点头,“这当然了。”
“那如今只剩下一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