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或者更长时间。
他终于看到雕塑一般的潭水深处涌起了一团泥浆,紧接着,水面凸起了两行沉凝有力的波纹,蜿蜒地延伸至潭对面。
波纹仿佛指示灯,标记着潭中生物的移动轨迹。
随着潭水清澈,泥浆落下,陈舟总算看清了水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装神弄鬼。
那是一条比他大腿还粗几圈的巨蟒,目测体长两米以上,表皮覆盖着黄绿色斑纹,有一个浑圆的前吻和一双冷漠的棕灰色眼睛。
它似乎打算在这里伏击猎物,却被嗅觉敏锐的来福坏了好事,又不敢贸然攻击体型大于它的人类,在即将被发现之前,只能灰溜溜地逃走。
距离越拉越远,陈舟缓缓放下了火绳枪,没有扣动扳机。
巨蟒的体型和外貌极具威慑力,他只有一枪的机会,无法确保命中的情况下不能贸然开枪。而且就算杀了它,尸体也会沉入深潭,根本捞不出来。
这一汪幽绿的死水中既然能看到一条巨蟒,就很有可能潜藏着更多猎手,绝非善地,应当敬而远之。
原本就有返回之意,若不是偶遇羊群,陈舟早就顺着崖壁向东抵达出发点了。
倒出火门中的引药,掐灭火绳,避免走火。
默默记下此处深潭,招呼着来福,摸了摸它的胸脯,承诺给它奖励,陈舟踏上了回家的路。
太阳已经挪到西方,黄昏后,本就光线黯淡的森林会变得更加昏暗。
辨别着两侧的记号,陈舟不禁提高了速度。
与巨蟒的遭遇破坏了他轻松的心情,紧握十字弩,精神分外紧张,听到任何不寻常的动静都会转过身去,随时准备射出一箭。
就这样神经兮兮地走着,不时往坡下张望,陈舟忽然在一片绿色中发现了一棵奇怪的树。
那树乍看上去有点像超大型号的菠萝,约有四米多高,顶着长长的嫩绿色叶子,树身呈纺锥形,很敦实,树干上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甲片状尖刺。
在森林里待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特殊的树,陈舟忍不住走到近前,好奇地砍了一斧子。
斧刃切开甲片状的尖刺,微微嵌入淡黄色的树皮中,只砍进去不到1厘米。
没想到这棵造型古怪的树木质如此紧密,陈舟使足了力气,挥起斧子又砍了一下。
全力施为,这一下砍进了3厘米多,斧刃被夹在树皮间,几乎拔不出来。
树干上的疤痕中缓慢渗出了粉紫色的汁液,好像火龙果肉的颜色,但很粘稠,还散发着一股苦涩的香气。
担心这汁液有毒,陈舟掰断一根树枝沾了一点,顺便在旁边的阔叶上画了个笑脸。
看着绿叶中心凝固的紫痕,他觉得如果这种汁液不褪色,或许可以当墨水使用。
连续两斧验证了此树的木质,陈舟已经有些怀疑它就是鲁滨逊所说的巴西铁树。
然而绕着树转了一圈,他又没发现书中所描述的树瘤,这与巴西铁木的特征不符。
一时间,陈舟倒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了。只好一点点用斧子扩张着劈出来的缺口,直至砍下一小块木头,才停手将木块用树叶包裹起来,准备留待和其它坚硬的木材做个对比。
砍树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天色大暗,幸亏提前在林中留下了记号。
树干上崭新的伤口白森森的,呈十字形,在密林中分外显眼。
归心似箭,陈舟加紧步伐,一路向下,很快就回到了营地。
来福难得跟着主人玩了一整天,虽然耳朵受了伤,却毫不在意,精神亢奋的很,刚到营地也不停歇,耷拉着舌头跑去河边喝水。
陈舟放下了火绳枪,跟在来福屁股后面——他想清洗一下沾有紫色汁液的木块。
狗在前,人在后,双双跑过坡地。
不曾想河岸旁正有一群鸟卧在草丛中歇息,听到来福的脚步顿时呼啦啦飞起一大片。
“汪!”
来福双眼一亮,果断刹住了车,转身跃向距离它最近的大鸟。
扑棱棱,羽毛纷飞,鸟叫喧吵。
坡地一片混乱,十字弩恰好在手边,陈舟慌忙抬起,也顾不上瞄准,凭着感觉甩了一箭出去。
咻!
等待了数个小时的弩箭终于出膛。
陈舟完全没想到,这玩闹性质的一箭竟然运气爆棚,射中了一只大鸟的翅膀。
那鸟形似大雁,翅膀黑肚皮白,是整个鸟群中最机敏的一只,其它鸟半个身子刚离开地面,它就已经飞到了半空,本以为能第一个逃命,没想到正撞上飞来的弩箭。
嘎嘎
发出和鹅相差无几的鸣叫,它歪着身子栽在了地上,仍不停扑棱着翅膀,伸长脖子做着挣扎。
来福跃起重重一口,吭哧一声咬中了空气,急的呜呜叫时,发现主人有所斩获。
大鸟在草丛上打转,也不知该说它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这一箭虽然射中了翅膀,却没有插进它的胸膛,因此它只是无法起飞,双腿依旧活动自如。
但弩箭扎在翅膀间,阻碍了它的行动,导致它飞不起来也跑不快,甚至有点保持不了平衡。
正努力逃离险境,来福已经飞扑到近前,不顾拍打在脸上的翅膀,一口叼住了鸟脖子。
别看这鸟声势浩大,却是个银样蜡枪头,远不如野猫生命力顽强,转眼就被咬断了脖子,伸直了腿儿,不动弹了。
“呜呼!”
放下十字弩的陈舟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射中大鸟的,但毫不妨碍他庆祝自己神乎其神的箭法。
单手攥拳,高高跳起。
他发出一声欢快的叫声,像擂台得胜的拳击手,绕着草地跑了一大圈,最后才走到来福身旁。
“好狗好狗!”
夸奖着邀功的来福,他拎起了大鸟。
“嘿!分量真不轻。”
估摸着整只鸟恐怕有十七八斤,陈舟咧开嘴笑了。
“怎么样,哥们真不骗你,说给你奖励绝不含糊,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