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的状态和心境。
死则死矣。
唯恨余愿未成,身躯已朽。
姜高道:「魏相熬了许久,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魏懿文道:「陛下犹自如此,老臣怎敢说疲累?」
姜高没有说什麽客套的话了,他只是看着远处,手掌背负身后,
道:「朕在之前,只作为太子,只是觉得,解决一件事情,就只是一件事情,一处战场的胜利,就是胜利。」
「如今才发现了不对。」
「这天下辽阔,竟然只是一处战场就是如此地耗费心力,镇北城,北域关,南部战场,这些都是这巨大战场的一个部分,一处胜利,一处失败,只能够一定程度上影响到最终的胜负。」
「这天下犹如人之呼吸,是随着时间不断变化的。」
「也唯独此刻。」
「朕才知道,战场不只是战场,还有民间,还有江湖,还有地势和时局;而如此层层叠叠累加起来的,繁复立体之状态,才是真正的战场。」
「每一日,每一处战场,都有着种种不同的情报。』
「来自于百姓,来自于过去,来自于敌人,来自于战场,甚至于后勤」
「这些情报,本已是极多极繁复。」
「而其中的每一处情报,彼此之间有影响,有干扰和配合,而其个体,
又都会直接影响到整个战局和天下的走向,无数信息情报,汇聚起来,要在极为短暂的时间里做出判断。」
「做出的判断又会影响到之后的情报。」
「极消耗脑力啊—」
姜高伸出手,拈着鬓角的头发,本来的黑发之中,已经多出了许多白色的头发,他神色复杂,隐隐自嘲:
「这种以整个天下为战场,以未来走向为结局的大兵团,长战线,多区域作战。」
「古往今来,从不曾有过。」
「只是这十几日的时间,朕就好像要被彻底耗干了,想来即便是名将,
一生之中,也无法支撑几次这等级别的大战消耗吧。『
「李观一啊李观一,他怎麽能够在这个年纪,就有掀起这等波涛的能力呢?!是武道传说麽?」
「是他修成武道传说才立下这样的功业,还是说正是在立下如此功业的过程中,才成就了传说的尊名。」
「才十几天啊。」
「我这大应国,就已经有了那几分大厦将倾的萧瑟。
魏懿文缄默许久。
这个老臣垂首,道:
「陛下,臣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姜高道:「卿但说无妨。」
魏懿文呼出一口气,终于说出来,道:「陛下,迁都吧-——」
姜高住,看着这个白发苍苍,似在十几天里面耗尽了剩馀寿数的老者,魏懿文脸上带着苦涩,道:「如今兵马皆被调动,只剩下了东都城当中的这些禁军。」
「这等禁军,没有太大的力量了。」
「听老臣一言。」
「兵家所言,天时地利人和。」
「秦皇一开始就把握住了天时,抓住了我大应最衰弱的弱点,导致我等从一开始就陷入了被动当中,短短半月多些,死地皆起狼烟烽火。
「陛下,唯有遁逃,方才可以有那一线生机。
『留得大势,未必不能够东山再起!」
姜高看着老臣,忽而轻笑起来,道:
「卿等,尽心竭力,朕知道;卿等,和父皇他君臣相得,朕也知道;而卿等因为远儿的事情,对于朕和父皇心中抱有一种愧疚之心,朕更是明白。」
『朕知道你希望我大应国尚且可以存续下去。」
「但是,失去了百姓,失去了土地和宗庙,失去了都城,那样的存续算是什麽呢?不过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姜高微笑道:「朕也是大应的皇帝。」
「就算是死,也要和社稷共存亡。」
「休息的时间差不多了,魏相,我们继续回去处理卷宗罢。」
魏懿文猛地转身,这老臣几乎是控制不住了,声音提高道:「可是,陛下,此刻东都城里禁军和御林军加起来不过只有两万人,但是,那太平军,
可是足足有近十万人!」
「陛下,十万人啊,怀揣哀兵之志,谋臣武将齐齐奋勇,厮杀过来,我们,我们拦不住的!!!」
魏懿文是名臣,也算得颇有计谋。
但是,正因为是名臣,有计谋,所以此刻复盘过去这几年,才能够意识到,此刻在那太平军当中的那个谋士之可怕。
那几乎是能够名列千秋最强谋士前十的位置上。
他更知道,当阔别天下二十二年的太平军,卷土重来的时候,会进发出何等灿烂的光辉,展露出何等强大的战意和锋芒。
不要说是以两万军对十万人。
就算是真的有十万禁军。
却也缺乏和太平军兑子的名将,绝对不是对手。
皇宫禁军,就算是说破了天,那也只能够算得上是二线兵团的精锐,可此刻回归天下和战场的太平军,别的不敢说,攻东都的这一战,是定然毫无半点疑问的一线顶尖兵团。
那是足以八千人冲碎两万禁军的恐怖存在。
而现在,有八万人!
加上七王阿史那重组的两万铁浮屠。
两万禁军,打这个阵容?!
根本打不过啊。
在得到情报的这三天里面,魏懿文不曾合眼,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去击败,不,甚至于不能够说是击败,是拖延,对峙这等阵容。
他也算得是天下名士,苦思冥想了不知道多少个想法,计策,但是这等,堪称是巨大到了绝望的力量差距面前,所谓的名士计策,没有半点的意义。
这才是魏懿文绝望之下,提议【迁都】的原因。
姜高看看这老臣,道:「打不过,就不打了吗?」
「趋利避害,这是谋臣的道理。」
「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