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握紧,孩子们死去的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这样的人,没有照顾他人的能力。
门口传来敲门声,她慌忙对我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一骨碌从沙发上跃起,冲到门口,把门微微开了一条缝隙。
「BOSS……」,「安排好了……」,「他在侦探社,窃听器都拆了……」
隐隐有交谈声传来,门外似乎是沈庭榆的部下,最后他把什么东西递给了她,然后鞠躬离开。
沈庭榆从门后抽出一个托盘,那上面放着两份咖喱饭,一份放了辣一份没有,我总感觉放辣的那份有些熟悉。
她关上门,回头望向我「当老师的话,闲暇时间还可以写小说啊?」
我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写不了小说了。」
我这样的人,没有能力去写一个故事,也没有资格去写一本小说。
沈庭榆把辣的那份咖喱递给我,「织田,如果你写不了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写了。实际上,只有经历过杀戮,然后放下屠刀的你,才有能力去写下深入人心的文字。」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接过那份辣咖喱,把它放在书架旁我常坐的椅子前的桌子上,一般我就在那上面吃饭,看书,听沈庭榆聊天又或是发牢骚。
办公室这一层楼设立了很多休息室,沈庭榆自我醒来后就清空了这一层的守卫,对方声称自己打算给「太宰」来个惊喜。
我们的能力无需担心刺客,事实上即使没有异能,我们也无需担心。
在我醒来后,沈庭榆似乎构筑了什么模式,港口黑手党大楼已经成为了钢铁要塞,现在敌人连一楼都很难闯入。
「那是【太宰治】的计谋,我搬来减少烦人的苍蝇。」
沈庭榆这样解释,我察觉到她提起那个【太宰治】时语气十分复杂,但她显然没有打算多讲,我就没有多问。
于是我就在这里进行无所事事的“监禁”生活,实际上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和想做的事情,但是对方废了这么大力气让我重返人间,辜负了她的努力倒显得我有些不识抬举了。
沈庭榆把勺子递给我,注视了我半晌,开口「欸,原来如此,救人容易救心难。」
「救人并不容易。」
我没有救下幸介、没有救下咲乐、没有救下真嗣、没有救下优、没有救下克巳,也没有救下洋食馆的老板。
就连沈庭榆救回我们,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虽然对方语焉不详,没有具体说过自己是如何操作的。
但凡事皆有代价,何况是违抗那几乎不可扭转的死亡命运呢?她说自己很难死去,但显然那些“好不了”的伤口是致命的。
沈庭榆有点难办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服,我不想理她,低头吃了一口咖喱。
我愣住了,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喱饭。
*这碗咖喱饭很简单,里面有煮到软烂的蔬菜,大葱炒过的牛筋,高汤很清淡,把这些和调配比例堪称绝妙的香料一同熬煮,淋在稍多的白米饭上再加以混合。
曾经,我会搅拌蛋和酱汁一起吃,然后某一天我意识到自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咖喱饭了,也无需吃了。
我抬头看着沈庭榆,她依然是那种「难办啊」的神情,眼中却带笑。
「这是什么情况。」我问。
「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你真的不考虑去当老师吗?我在呢,‘书’也在呢,幸介他们会很安全的,洋食馆老板说他想担任那里的厨师,正好他也是退伍军人。而且你明明就很会照顾人,等、等下,织、织田——」
我猛的站起身,看着眼前的沈庭榆,她被我吓到了,猛的后退了一步,心虚的看着我,好像很害怕。
她小心问「你怎么了?」
「你的伤口一直不好,是因为——」
「什么?什么?不是!」我看见她愣了一下,然后疯狂摆手,「我不是说了吗,救人容易……」她的声音弱下来,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好的,那么就是,她为了让我当那所学校的老师,又或是为了解开我的心结,故意隐瞒了他们复活的消息。
我听见她小小声嘀咕一句「生气的织田作好可怕。」
抱歉,我的耳力很好,我听得见。
我想当场揍她一顿,然而也只是想想,毕竟对方确实在为我着想,但是——
「我要把你想吃掉他的想法告诉太宰治。」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沈庭榆直接僵住了,她像是重新认识我一般迅速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等等,织田作,这是玩笑对吧?」
「织田!?织田先生?这是玩笑对吧?您没有真的生气对吗!?」
「其实我只是随便说说!!那是玩笑话!我不可能那么做的!?」
我自有定夺。
我转身,没有理会身后的人,只是径直的往她的办公桌走去,那上面铺展着一封未写好的请柬。
我拿起那张信纸,她惴惴不安的跟过来,小心的窥着我的神情,神色变换很快,最终定格在「你竟然是天然黑吗!?」上。
学校的事情日后再谈,然而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清楚:自己终究会答应这个请求。
唷,那就先给许久未见的友人们一个惊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