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宜记不清那场至痛至欢的情/事是何时结束的。
意识混沌中,她隐约感觉中途自己醒了两次,接着很快再次被要命的快感送上云巅,白光划过后她便跟着去了。
不多时,晨鸡报晓,辛宜睁开了沉重困乏的眼皮。
靛青的纱帐拂过脸颊,辛宜的视线落在身上搭着的墨绿被褥上。
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此处是季桓的住处。
她迅速看向一旁,指节却摸到了冰凉的被褥。
季桓早已起身离去了。
不过,她这算是与季桓相拥而眠,直至天明吗?
昨日的翻云覆雨一股脑的涌现眼前,令人羞赧。辛宜忽略身上的不适感,漆黑的鸦睫颤颤垂下,遮去眼底的情绪。
方才穿好衣衫,外面等候的侍女接连而至。
抬起眼眸,辛宜这才惊讶的发现,杜嬷嬷也在。
而她手中端着的,分明与上次她从仲闻阁回来喝的药别无二致。
辛宜看着那渗着苦气的浓黑汤药,一时无措起来。
上回,素听说酒后行房可能会对子嗣不利。故而她也以为季桓考虑到了这点,所以才会令她喝避子羹。
可昨日,她记得清楚,季桓并未饮酒,他们二人行事时也算得上清醒。
如此,今日这避子羹又是何意思?
分明昨夜,她记得季桓弄进去了好多……
直至今早起身时,还有许多顺着流下。
“夫人莫要诧异,还是那避子羹。”相比上次,杜嬷嬷和蔼了不少。
许是因为季桓待她不一样了,下面的人见风使舵倒也正常,辛宜如是想。
“郎君说过,夫人身子虚弱,近来还需好生休养。”
见辛宜还在发愣,杜嬷嬷迅速上前,扯唇逢迎道:
“夫人莫要多想,郎君这是在怜惜您呢!”
“夫人身上有伤。若是此时忽然有了身子,对夫人您的恢复也是不利。”
辛宜沉默片刻,继而复杂地看向杜嬷嬷道:
“嬷嬷,夫君他是……不喜欢孩子吗?”
杜嬷嬷浑浊的眼珠上转,思量了一瞬儿。
“……也可以这么说。”
“郎君少时过得不顺……后来府中还有个刚出生不久的二姑娘。”
“好似郎君从未过去看过一眼……更是对二姑娘置之不理。”
心中的慌乱终于在这一次被抚平,顺着杜嬷嬷的话,辛宜想起了季泠当时说与她的。
季桓十四岁时回到清河,正好那时他父亲新娶的继室怀有身孕。
季桓因那段过往而不喜孩子,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他怎么连自己的孩子也一并厌恶上了?
许是因为那些事对他的影响太过深远。季桓如今不也同样没放下过往吗?
不然他又怎么会将自己的亲阿姊软禁在禄苍庵至今。
辛宜端起碗将那避子羹一饮而尽。
这次的药竟格外的苦,所有的苦聚在心底,引起一阵干呕。
杜嬷嬷眼疾手快地给辛宜倒了杯茶。
看来只有慢慢来了,但愿她能走进他的内心,化解他那些噩梦和过往的龃龉。
“夫人,您还年轻,往后还很长……”杜嬷嬷看着那空碗,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心突突直跳。
“子嗣的事,待再过几年,郎君年纪大了,会想开的。”
一切收拾妥当后,辛宜想起昨夜的惊险,余光扫了一眼,却不见素听和素问。
那刺客来势汹汹,也不知她二人有没有受伤。
脑海中的思路愈发清晰,昨夜素听那抹不自然的神色旋即浮现眼前。
素听与素问自幼与她一同长大,素听是何时会使暗器的呢?
素问性急但坦率明朗,而素听寡言却细心体贴,有她们在身边,在清河的这两年确实好过不知多少。
辛宜疑惑,可昨晚若没有素听素问护着,她指不定会遭受何等磋磨……
约摸未时,季桓回来了,下令就此启程,返回季府。
回程的马车上只有她和素听素问三人,杜嬷嬷说季桓与季珺有事在后面耽搁了,护卫先行送着府中家眷回城。
“夫人。”素听神色认真看向辛宜,轻声道:“您不觉得昨夜的事太过怪异吗?”
“你是说刺客的事?”辛宜疑惑道。
“夫人您在清河两年,未曾出门。就算是以往在并州,也并未得罪什么人。”
“那刺客怎么会放着院中这么多的目标不动,非来寻您一个女眷呢?”
“你多虑了。”辛宜思索道:“那人定然是见夫君那处戒备森严,不好下手,故而打算劫持我去要挟夫君。”
“但夫人离郎君的厢房这般近,我们这处动静如此大,郎君身边那么多高手,怎么会没有一个人发现!”素听拧着眉毛,似有期待地对上辛宜的视线。
“对啊,夫人,昨夜连我都听到外间的动静了,那刺客却还不肯就此脱身,反而一个劲儿地想劫持夫人。”素问道。
“若夫君当时不在厢房内呢?”辛宜下意识反驳道:“而且,听到夫君带人来了,那时想必四面楚歌,刺客当时的筹码或许只有我。”
“夫人,我的银针上有毒,那刺客中了银针毒,却依旧能脱身,实在是太怪了!”素听无奈道。
哪里会有什么刺客?恐怕她的傻夫人才会认为那真是刺客吧!
“那也不能表明什么。”辛宜并没有朝着素听所引的方向去想,因为她知道,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夫人——”素听还想再说,却被辛宜打断。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夫君也说过,会好生查寻此事,给我一个交代。”
“这下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回去当晚,辛宜换过药后倒头就睡了,直到第二日巳时才醒。
松松绾了低髻,辛宜出了暖阁,抬眸间诧异地看着男人一身月白深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