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珠和今夏漏了一点。
那就是，陈霁为什么要到李家坝子来。而且在周一。距离法医判断的死者死亡时间已过几十个小时。
山河市到底是西南地区发展最迅速的地方，网吧遍地开花，她要去上网，哪个网吧不行？
偏偏选这个距离抛尸地最近的地方。
要么，陈霁就住在附近。
要么，陈霁特地来这儿，“欣赏”死者。
但刑技调查认为死者周边再没有其它足迹。那么……陈霁想看死者，会从哪呢？
纪明珠轻声询问今夏：“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今夏笑得眉眼弯弯，自信叉腰：“当然。我可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嘿嘿！”
纪明珠没忍住也笑了一下。
紧接着，她仰望着今夏飘向天空，像一朵云一样。融入空气。除了她，没人得见。
今夏会难过吗？
她那么活泼。
只有她能看见，只有她能跟她说话。她会寂寞吗？会不高兴吗？
纪明珠看不明白她。
但是今夏能看懂她。纪明珠有种感觉，她们好像认识很久了。在她还没长大，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今夏看见了她。
当她长大，今夏似乎理所当然的，就能知道她所思所想。
又或许。
她们太像。
纪明珠微微垂眸，今夏会是谁呢？
千万不要是她的幻觉。她的第二人格。
……
报案人是个意图穿过林子去钓鱼的大爷。
这意味着，在抛尸地附近有河流。那条河甚至可以称之为江。江边有一座废弃的水塔。今夏越过居民楼，越过树林，看见那粗陋的高楼。
如果陈霁要选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
必然是它。
纪明珠对这边地形并不是很熟，她干脆去找那位红发老板。老板看她就连忙摆手：“我好忙好忙！”认尸什么的，一次就够了！
纪明珠：“别担心。就问个路。”
老板松口气，避免她今天再上门，直接给她手绘一张地图，嘟囔道：“去那儿干嘛呀。那都荒了。”
荒地。
想必很能留痕。
纪明珠驱车按路线开过去，今夏跑得快，她不用遵守交规，爱怎么飞就怎么飞。
到跟前，今夏很华丽地做了个漫画里脚刹的动作，撩撩刘海：小今警官来办案啦！
她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套福尔摩斯套装，抱住烟斗，小心翼翼地穿进墙壁，从上到下一圈一圈扫荡。
水塔早年还有孩子过来探险。
但渐渐李家坝子没有孩子，只有老人、外来务工人员、开店的，和沉迷网络世界的年轻人、爱蹲街边抽烟的混混。这边就彻底荒芜。
今夏蹲下身，手指穿过一片纸屑。
白色的，像卫生纸。
趴地上看，这一层几乎没有灰尘。有人来过，还擦去了自己的足迹。
这真的很麻烦。
毕竟水塔有那么高。
但对方又很耐心。从塔尖一路擦到底层，隐入树林，消失了。
今夏气喘吁吁地落到纪明珠跟前：“绝对有人来过！但是，水塔内恐怕没有可靠痕迹可以采。”
纪明珠不好直接进去，怕破坏可能的足迹。她略微皱眉，倒是也没多意外。能确定陈霁来过，她就已经觉得自己离她更近一步。
陈霁对杀人没有负担，甚至乐在其中。为延长这种快乐，她要么再次折返现场，要么，再次犯案。
鬼喘完气，体现自己没划水后，就换成盘腿的坐姿，摸下巴思考。
“她终究是个人，能耐心擦完水塔里的足迹已经够不可思议了。这林子这么大，她不可能完全消除痕迹。”
能做到的，除了时间就是鬼了。
但现在这唯一的鬼是个好鬼，不杀人，不需要千方百计消去自己的痕迹。
纪明珠取出手机：“希望付裕能同意。”
今夏：“他肯定能。但怕是没有那么多警力。感觉今天刑技好忙的。应该有大事发生。”
纪明珠手上动作一顿，拧眉道：“……投毒案？”
今夏微微点头。
纪明珠心有点沉。
推断正确不是什么好事。
“唉！先破案吧。当刑警最重要的是什么？”
“做好本职工作。”
今夏弹她一个脑瓜蹦子：“错啦！是能天天放假！”
纪明珠紧绷的脸色松了一下，先给付裕汇报工作。付裕听上去挺高兴，“那边让余元处理，你先回局里。”
付裕俯身看向亮光的屏幕，“有‘好东西’给你看。”
【伱﹏亚当】LOVE【莪﹏夏娃】
【只囿死詣能炪我哋汾閞】
【曼珠沙华.jpg】
……
市局坐落在这条街道的尽头。旁边是消防。
纪明珠驱车路过家家店铺、民居。
今夏趴窗口，像个小孩子一样，望着窗外风景。她似乎瞥见一家理发店，随口问：“明珠，陈霁为什么要给死者剃头呢？”
纪明珠思索一秒：“如果是我，方便写字。”
今夏点头：“我也这样认为。欸，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呀。那俩协助抛尸的，不知道此时此刻……在哪呢。”
她们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感觉。
他们已经死了。
而且死得隐于世。
死得无声无息。
死得就像角落的老鼠，无人在意。
今夏忽然从驾驶座背椅穿过，直接从纪明珠胳膊里冒出头来，弄得她差点以为自己患了风湿，真凉。
“怎么？”
纪明珠打方向盘，驱入市局。
今夏有点紧张：“如果是你，你会怎样杀死同谋犯。而且保证警察想不到你身上。即使想到你，也很难确定你在那个时刻，出现在现场。”
一个女人与缓慢滑入停车位的车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