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水郡事毕。
拜别舅舅,舅母。高棠与傅遥便起身回洛都了。扬水郡回洛都的路还是那一条,只是没有了油菜花海,车路也不像从前那般平坦。
“阿遥,太子妃的人选已定。” 高棠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开了口。
“是谁家的姑娘。”傅遥口中问着心里想着:是谁家的姑娘,竟如此不幸。
“是你妹妹,傅迁。”
这个人选,出乎意料。那么多的世家贵女为什么非得选傅迁。
“喜事。到了洛都我得回家一趟,恭贺迁儿得了门好亲事。”如今的傅遥已经学会平稳情绪,喜怒不形于色。
“我和你一起去。”
“我想自己去。”高棠心里清楚,傅遥是在支开自己。
“那我替你备好贺礼。”
………………
到了洛都,高棠回宫中述职,傅遥带着贺礼回了相府。
王妃回亲,傅疆带着相府所有人在府门行大礼迎接。傅遥看到傅迁眼睛红肿似是哭了多日,如今只是假装支撑。
于与傅疆一番假情假意的寒暄之后,关阳堂内只剩下傅疆和傅遥二人。
“王妃,愿不愿意与臣同下一盘棋。”傅疆转身走向棋盘处。
“我可不是来贺喜的。丞相大人,你我就不必如此伪装。迁儿的婚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傅遥如今也已沾染几分不怒自威。
傅疆坐在棋盘一侧,用手示意傅遥坐另一侧。傅遥落座。
“王妃选黑棋还是白棋。”
“白。”
时间过了许久,一盘棋还未结束。傅疆没有开口回答刚刚的问题,傅遥也只喝茶不说话。
又过了许久棋局输赢已分,傅疆感受到了威胁。终开口。
“当年助陛下的起事的文武二臣,如今一个已被削权囚禁,而我尚能苟活还和太子议了亲。这是我傅家的荣耀。不能拒。”
“难道舍了我一人不够吗?你可曾为迁儿争取过。那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前太子妃是如何离世的。您老谋深算难道看不出吗?您要迁儿嫁给那样的人是要她死吗?”傅遥质问但不怒。
“太子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的手中握有多少权柄。朝中局势瞬息万变,谁又能知道明日之君是何人?”傅疆神态自若。
“看来在丞相所设定好的棋局中,太子和霄王必有一人成一人败。我一开始以为您舍了我是因为不爱我,可现在看来父女之情在您眼里不过是上升的天梯。您向来如此,利用姻亲来壮大自身的权势,向上爬。您对母亲是这样,对继母,对我,对迁儿皆是如此。我倒是好奇得很,您拿我们铺路,铺的是条什么样的路。真的只是在太子或是霄王二人之间选一个吗?还是说您一个都不选。如今霍梧在西南,在扬水郡立下赫赫战功一路晋升,应该为您平添了不少勇气吧。再向上爬,那才是您谋算一生,一生所求的权力之巅。”傅遥看透了傅疆本质,她一直记得舅舅说过,只要追本溯源便可寻得答案。
“王妃太看得起臣下。为父只是想保傅氏一族平安罢了。迁儿的婚事已定,王妃你终究只是个王妃难道还能管得着太子妃的婚事吗?至于霍梧,傅家可是施了他一个好大的恩,他会报答的。”傅疆稳如泰山,挑衅的看着傅遥的双眼。
“您是在嘲我权柄不够。丞相大人,您知道我为何要选择白棋吗?我就是要告诉你一个道理,先行不一定占优势。迁儿我早晚会救,因为我知道那是怎样的龙潭虎穴,因为我知道我们的父亲从来都没有站在我们这一边。从来都没有。”傅遥从容不迫的回击傅疆的话。
“王妃和苍漓有这么深的姊妹情,做为父的竟不知道。”傅疆做自嘲之态。
傅遥起身。
“何要谈姊妹情?我只是不忍看一女子身陷囹圄。”傅遥义正言辞的答。
说完傅遥便走出关阳堂。
傅遥走后,傅疆对着棋局深思。
前半局他深思熟虑,一环扣一环已是胜券在握。后半局她只用一子便使原本死气沉沉的白棋又活了起来,最终反败为胜。
“这是王妃的棋局。”
彼时的他只有庆幸,庆幸他是赵襄教出来的孩子。
傅遥离开相府时远远的望见傅迁。二人的眼里包含太多太多。最后傅遥只留下一个长长的眼神便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