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山晓得她身子不适,修整时上了马车,江照和江月不待吩咐,已俯身出了马车,他抬手放在她额头上,干爽带着粗粝的触感带来细细的疼,两息便放下,抬眸凝视着她,询问道,“眼下可还有不适?”
梦中的惊俱现在想起来依旧让她胆战心寒,可瞧他如此轻描淡写,好似是她一人悲愤而已,脑中一时气涌,毫不客气刺道,“还要多亏了兄长让我重回故地。”
冷嘲热讽的语气让他一顿,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视线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上下打量她片刻,依旧温温道,“若是不适,即可找李先生,还要十日才可进…”
一阵嗡嗡声,让她心烦,根本不待他说完,直接打断,“兄长若是无事便出去吧,我等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拿捏处置我,还不是兄长一句话。”
马车内一静,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眼睛眯了一下,喷薄而出的阴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明眼就知道他彻底怒了,可她本就心烦,毫不退却的对视了回去。
孟青山感觉自己的气息急速了起来,看她眸子睁的滚圆,心底忽而哂笑了一下,他猛然上前,带着薄茧的手掌按着她挺立的脖颈,不待她退回,眼神一寸一寸在她脸上巡视。
她立时心跳如鼓,脖颈上呼呼跳动的脉搏清晰传到他手指上。
他一身墨色暗绣水纹锦衣,袖口上袖缘扫着她肌肤带着微微的战栗,他身姿宽大此刻俯视着她,让她很好看到了他结实的脖颈以及强健的肌肉,如一头终于撕开温润面目的野兽,虎视眈眈要享用她这个美食。
就在她几乎撑不出求饶的时候,身后的大掌猛然一松,她迅疾后退,再看他已掀帘出了马车。
她靠着车壁大口喘着气,心底的后怕一阵一阵如潮汐涌来,刚才的距离太近,近到她从褐色眸子中看到了强烈的怒火和占有。
江月和江照进来,看着她脸色不佳对视一眼,刚才孟将军黑着脸要吃人的样子着实可怕,想必是和小姐置气了,江月重新满了一盏热茶,她慢慢接过,指尖的温热立时传到了她四肢百骸。
她回过神来,将异样的感觉抛却,只一个念头,着实不该和他硬碰硬。
江照看着小姐神色,找了话头说道,“小姐,我们队伍后头多了一辆马车,还是一对儿主仆呢。”
青璃倒没注意到,难道这就是他说的要事,询问着,“可晓得是谁?”
江照摇了摇头,“奴婢下去的时间太短,根本来不及去打听,不过程嬷嬷在后面车上,下一次修整,奴婢去找程嬷嬷来回话。”
青璃一顿,江照这是嫌她和孟青山吵架太短不成,长了的话,估计她连命都留不下,想想刚刚要吞了她的样子就心惊。
后面李青芜歪坐在马车上,她手中扇着团扇,旁边的春芽呼哧扇着蒲扇,团扇好看,蒲扇有风,所以她都要。
李青芜时刻记得母亲昨夜叮嘱的规矩二字,担心表哥来寻她,便一身翠绿衣裙,将裙边展开,端坐着,可走了半日之久,她腰跟断了似的再也立不起来,时不时命春芽去车辕上坐着,看看表哥在忙什么。
表哥没看到,倒发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她即时夺过蒲扇,盯着春芽问道,“再说一遍!”
“奴婢听说,前头的马车里住着一个小姐,是跟着孟将军从边关回来的。”
“可知姓名,长相,面貌如何?”
春芽一问三不知,劈头盖脸的就是蒲扇敲头,左躲右闪,李青芜火洒够了,恨恨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贱蹄子,等停了马车,必要去看看是何方牛鬼蛇神。”
“表哥英俊潇洒,前途无量,可不能让她败坏了名声。”
“姨母也是不允许的。”
最后似说服了自己,她终于安静了下来。
终于让她有机会接近前面马车之时,已然是七日后到了京郊驿站,李青芜手忙脚乱地从马车上下来,快步挤到前面马车旁,打算瞧个清楚。
掀开的车帘内散发的阵阵凉意扑到她燥热通红的脸颊上,带起她周身舒爽,里面金银玉器,珠零锦粲,再看仆妇围绕的女子,一身的月白色银线绣荷薄纱裙,腕上翠玉镯子,通体碧绿,她也只在知府夫人身上见过,成色还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一想到这些都是表哥之物,心底的嫉妒再也压不住。
她故作脚下踉跄,扑倒在那女子身上,手上将她的帷帽打下,她倒要看看是哪里来的妖精。
青璃只觉眼前一亮,下意识接住面前的人,低头看去,见她大张着嘴,跟见到鬼似的,从她身上站起连连后退,手指伸向她,颤抖着连连道,“你…你…”
细长的柳月眉下,一双丹凤眼,青璃打眼一看,心底便晓得她是谁,却也讥讽道孟青山的要事原来是她,以前养母最喜爱李青芜,玩笑说道让她长大些做她的儿媳。
这般看来养母是要如愿了。
女大十八变,以前的黑小丫变成了俏丽的姑娘,她忽而心底发闷,哼了一声,孟青山他眼睛往天上长,能分得清美丑?!
她看了不远处的孟青山一眼,两人置气后已多日未见,他一身玄色锦衣,站在驿长之前,俊挺如修竹,换下戎装少了武夫的粗蛮,散发着莫名的吸引力。
忽然一种难言的紧涩让她烦躁,接过江照拿起的帷帽重新戴上,目不斜视地从李青芜身侧走过。
管她李青芜还是王青芜,只要进了京,便寻个客栈住下,找个时机去寻祖父,再与他们无关,这般想着,心底翻滚的思绪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李青芜依旧靠在春芽身上,手紧紧掐着春芽,春芽咧着嘴不敢出声,巨大的慌乱让她陷入不真实之中,她怎么回来了,表哥又是如何寻到得她,姨母知晓吗,她紧张地大步上前,欲要故技重施,将她真面目示于众人面前。
嫉恨并着心里的惊俱,早已让李青芜失了分寸。
程嬷嬷却一直堤防着她,宽大的身子在前面堵着,如何让她也近不了身边。
楼梯上下来一行人,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