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琛隐约记得白芦出差后,带着雪景餐垫回家时,对瑞士的自然环境赞不绝口,她说那里的落叶松连冬日都透着生机,更加没有呛人的煤烟味,她很喜欢。
辽城的雪无法打动她,也无法留住她。
愉琛好奇道:“嗯?”
沈棣棠抱膝看远处光秃秃的落叶乔木,思绪信马由缰。
季灵芝钟爱雪景,整个画室堆了上百幅,粗看过去,是别无二致的雪地、灰色的天还有枯树。
沈棣棠从前一直不懂,可此刻看着远处即将迸发的灿黄,以及萧条的雪景,忽然觉得——
“辽城是翻倒的世界。”
愉琛被她的形容逗笑,追问:“为什么这么说?”
“就比如辽城的夜晚,天是黑漆漆的土地,而雪地是白茫茫的通透天空,这不就是被颠倒过来了吗?”沈棣棠伸出手指描摹远处的枝干,“还有那些枯萎的枝干,你这样远远看过去,像不像朝天空生长的根系?也许,辽城冬日的树只是翻倒过来——”
愉琛呼吸一滞,听到她隐约透着兴奋的声音继续说:
“——而雪原之下,说不定是生机盎然的春天!”
愉琛错愕地看向她,她眼眸里,仿佛盛着辽城颠倒的春天。
在她眼里,泥土之下,是苍翠的树冠。
他见过沈棣棠拿起画笔,但直到此刻,他才深刻地意识到,她生来是画家。
莽撞、倔强,但又灵气四溢。
与此同时,冬日的阳光占了上风,厚重的云于远处无声暴裂开来,日光迸发,将雪地照亮成另一片天空。
也照亮愉琛眼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