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归山海，烟火向新晨...” 耳边似乎听到方泽在社团日作为代表去发言台上说话的模样。他自带的微笑唇和英气的眉眼总会自然荡漾起和煦的氛围。
“你好我是林之然。好的。”我赶忙挤出一个微笑，麻利从校服里拿出笔袋。还没来得及把身上的汗和凌乱的校服整理好，很快也被周围漂亮的女孩子们借光了笔。
她们来面试竟然不带笔吗。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乐队的粉丝已经自发地开通了微博，小红书，微信公众号等。里面人气高的成员甚至有自己的图站和粉丝团。而我，在进入这个学校前，甚至无意识地倒卖过他们的卡和图包。
钱。都是钱。这张表格却十分真心。我的身高体重，爱好，平时听什么音乐看什么杂志等。我一边填表一边往舞台上又看了几眼打打闹闹的少年们。哎，这些傻同学，就只是真的喜欢摇滚乐吧。
提问：最喜欢什么歌？我环视四周拿出手机，搜索了乐队名horizon，填上了最新帖子里提及的一首歌。
“我是，陈、士、和。” 他对着麦克报了自己的名字。
忽然目光和他对上的时候，他好像是忍俊不禁地笑了。因为热脱掉了外套和衬衫，只是穿着简单的背心写成"metallica "，两袖设计是直接剪开般有着毛边，肩膀看起来更宽了。人的头竟然可以这么小。
他应该知道自己很迷人，笑容坚定又有些挑衅。像要把我盯穿了。
也许是偷窥者和作弊者的心虚，也许也只是热，我开始流汗。metallica应该也是乐队名吧，我低头回避，继续填表。
台下熙熙攘攘。
赶紧开始面试吧。正当我不自在的时候，已经关好的门似乎被强行打开了。
“怎么回事啊？”
正在质问的高挑又美丽的女生径直走到了陈士和的身边。麦克风掉地上传出刺耳的信号声。
下一秒，多媒体的大投屏上出现了陈士和的一段录像投屏。是坐摩托车上趴在车头打视频的视角。
他下巴放在头盔上，赛车服因为热拉开到锁骨，身后一片雾蒙蒙的黑，看着镜头眼神和皮肤都亮晶晶的，大风刮着时不时眨着眼睛，有些长的头发微曲贴着冷白的脖颈。
视频这一头女孩子的声音愤怒又可怜地问，“你说真的吗？”
“那要不要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你说。”
他想都没想看着镜头眼神开朗地说“要啊”。眼角的痣在摩托车涂层的反光下就像一颗真心的眼泪。谁会不信呢。
果然....
不过，真帅啊。我不由自主盯着大屏幕看了几秒，发现摩托车是停在了高架上吗。好危险。
应女生的要求，他竟然在镜头面前耐心地哼了很久的歌像是在哄睡，好听的歌声时不时被身后车来车往加速的声音穿过。投屏下面又是现场吵架的声音。女孩激动不已被方泽和其他成员劝着又没有想放过陈士和的样子。好不热闹。
大概每个女孩都想成为他的唯一吧。哎，头疼。高中生怎么不好好读书呢。
“林之然！”
谁喊我？
打工太多的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一个小时后的学校泳池
我坐在陈士和的身边，用冷冻的能量饮料贴住他的红肿的左脸颊，陷入了沉思。
总是整理场面的方泽叹气说要不要去医务室，声音回荡在游泳场馆。
新来的键盘手何雨没有说话，透着眼镜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他也是奖学金生，对麻烦避之不及的态度我完全可以理解。
我迟疑着想能也不说话就好了，这是他罪有应得。
整个场馆像是没人一样流淌着水声。
方泽转了转眼，余光撇着我。为了缓解沉默的尴尬，我整理表情客气地说，“对，去医务室...”
陈士和：“管点该管的。” 马上因为疼，发出了“嘶...”
怎么会这样。
我最想要的宁静的高中生活谁来赔我，好像和这个疯子一样的人绑在了一起。
即便如此，他受伤的脸只是像是上了战损妆面一般，依然精致冷感，俨然刚从秀场拽下来。仅仅从水池的倒影里去看，我也能发出如此感叹。
放学时，我像往常一样收拾着我的桌面，书本，透明胶带，饭盒，不锈钢水杯，薄纸面的纸巾，都是不起眼又耐用的配色。还有一个棉布质地缝纫精细的化妆包是我升学后买的第一瓶香水的赠品，包里放着珊瑚色和蜜桃色的蜜粉，腮红，唇蜜等最基本的裸妆产品，数量很少，像是我仅存的一些爱美之心和在这个国际学校生存下去的最低装扮门槛。
在外貌方面，我做不到更多了。我没有心力也害怕招摇引来麻烦。
抬头时，前桌的女孩正拿着巨大的单面磨砂镜子反复端详，闪烁间我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我并不难看，也不算美丽，符合年纪的一张大众脸。如果像前排的女孩一样无忧无虑又精心打扮说不定也可以看起来和陈士和站在一起的时候更像一路人。
我回避前方的镜子，转头看了看窗外，忽然觉得身边放课后的私语和窗外作鸟兽散的体育课学生们嘴里谈论的都是我成为经纪人的八卦，他们年轻可爱的笑脸实际上是傲慢的讥笑。
正是对一切敏感的年纪。
我收好书包拉拉链，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告诫自己，一定要和陈士和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