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迷茫,他完全出于本能和本心地进行着最原始的杀戮。
一个又一个的黄昏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论是幼年还是老人姿态,即便是呱呱坠地的婴儿,利奥兹一并将其捏碎焚杀。
铿锵!
不知道多少次夺去生命之后,挥下的利刃终于被招架阻止。
利奥兹抬起头。
剑刃下方的脸庞逐渐清晰,变成李澳兹的模样。
“你疯了吗?利奥兹!”
李澳兹吼道:
“你这样下去,会把所有人都害死的,清醒一点!她在利用你,虚空在对你腐化。她是借助你的手段,杀光我们所有人。”
“连你也要阻止我吗?我自己。”
“现在的你已经精神错乱,完全沦为了杀戮的机器,即便是那个炮灰神灵10752,都比你现在要有几分人性,快醒来吧!”
李澳兹心急如焚,不断地劝说呐喊着。
利奥兹平静地注视着对方。
面对自己,他终于有了一分犹豫。
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爱,什么原则和底线都能抛弃,但唯独不能抛弃的是自己。
“所以,你要如何作出决定呢?”
黄昏卿】抬手攀上利奥兹的肩头,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淡淡说道:
“你要连自己一同杀掉,彻底连自我的意识都泯灭,做回当初那个不伦不类的战斗炮灰。”
“还是说,你决定向后退一步,与自己和解,放下手中罪恶的屠刀,就此幡然醒悟呢?”
黄昏卿】又突然出现在他们二人之间,抬手轻轻捏着双方的剑尖,随意地说道:
“你的格局太小了,利奥兹卿,小到只容纳的下自己有关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对手,虚空之所以伟大,强大到让源渊都无法干涉,正是因为我们能够无限地包容一切。”
“我无意对你腐化,只是告诉你一个基本的道理:你我所做的一切,此生所接触的、改变的、创造的、毁灭的,终究是毫无意义的。”
“百亿年前你与盖娅厮杀,这一百亿年来,你收获了什么?一个铁血勇者死战不退的名号?一具被放逐的魂灵?还是被打成星渊叛徒,独夫民贼的军阀?”
“你只会战斗,杀戮,破坏,却从未理解生命和宇宙,不论是群星之力还是燧发枪,对你来说都是一样的。而正因为对你来说,这些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东西,以及你对实用性和效率的过分追逐,让你的人生单薄无比。”
“没有欢乐,没有愉悦,没有愤怒,没有仇恨,有的只有目的和通往的手段。”
“当你极力证明自己不受虚无困扰的时候,你已经是最为虚空之人了。你也清楚,你的存在毫无意义,你的作为被宇宙尘世所遗忘,你改变的一切终究会卷土重来,不论你发动多少次革命和战争,在这矛盾双螺旋的体系中,一切历史必然会以另一种姿态再度上演。”
“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变。”
黄昏卿】向后一退,余音若空谷回响:
“利奥兹,你有什么意义呢?”
啪嚓!
黑洞剑被打得支离破碎,李澳兹推开他的胸膛,乘胜追击,提起利剑,朝着利奥兹的心口扎去。
在那一刻,利奥兹想过:也许,黄昏卿】是对的。
暴力到了一定程度,真的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东西。
一句言语,一种精神,一门思想,一道理念。
纯粹主观,形而上学的力量。
这些东西是刀剑也刮不烂,物理也崩不碎的。
不在于你的力量有多强,可以粉碎多大的石头,也不在于你可以多伟大,创造天地日月。
黄昏卿】,或者说,虚空】道途准主神的力量,是利奥兹这种炮灰神灵一辈子无法企及的。
就好像野兽只会撕咬和抓挠,但人类会使用弓箭和长矛。
利奥兹就是那只野兽。
而人类早已经进化到,连武器都不需要,仅仅靠着工业污染,就能随意灭绝凶悍猛兽的地步了。
“利奥兹,你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利奥兹活着的时候作出的改变,无法动摇整个星渊。
“利奥兹,你死了有什么意义呢?”
没有,利奥兹死亡带来的影响,也无法改变地球星渊的螺旋体系。
“利奥兹,你存在或者不存在,有什么意义吗?”
没有影响,少一个利奥兹,在那个时代也会有雷澳兹、张澳兹上去。
他所爱的终将被磨灭,他所恨的随时间流逝而消失。
存在于此的锚点,终究抵不过岁月。
源始种对他许下的诺言,到了下一个纪元就会遗忘。
终究不过,黄土一捧。
死亡,进冥渊,那就轮回从头来过。
殒灭,就此消散,河水照旧向东流。
这一切,真的有意义吗?
没有。
利奥兹无法否认这一点。
在暴力之上的领域,他彻底败了,从盖娅败到现在,他从未在这个领域有任何涉足和拓展,这是出身决定的,命中注定他无法涉及这一形而上学的抽象领域,他只可作为打手和杀人犯形单影只地走到这里,不可再进一步。
他输了。
不是因为不够强,而是因为这种斗争已经超出了暴力的上限,物理性的批判无法在精神思维的层面,和定义权斗争。
利奥兹输的干干净净,毫无争议。
他输给的不只是黄昏卿】和虚空,还有自己。
黑洞的剑刃被人性的剑尖击碎,利奥兹被李澳兹击溃,人性的良知和存续理念,守住了最后的底线,对于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大的胜利。
李澳兹赢了。
这种无比抽象的割裂对立,将他生生分离出来多元的个体,他若是神性一面压倒了人性,那他也输了。
因为失去了自我的利奥兹早已经不是利奥兹,就如地球神话中的‘忒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