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不算黑, 还能看见鸟雀翻飞的影子。
林轶往裤子上揩了把手汗,重新捏紧刀, 这是他用身上最后一点钱,在桥洞上的一家副食店买的。
在外风餐露宿一周, 身上只剩下这身衣服还算有点价值, 不过也被穿臭了。
原本他的计划的是两天后再行动, 直到那条新的催命符鬼魅似的出现在手机信箱。
遥想他林轶浪了一辈子, 最后居然要栽在女人手上, 他只觉得晦气,觉得不甘,恨不得让时恪替自己去死。
不过就是个从生/殖/器里冒出来的东西, 凭什么过这么好的日子?
当年要不是时恪把人打伤, 他早就把他卖出去了, 年纪小,细皮嫩肉, 长得还水灵,像他们那种地方,大把都是好这口的人。
想到这股怨愤, 林轶抬头看了眼黑夜中闪着红光的摄像头,压下帽子加快了脚步。
小卢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撑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戳来戳去,游戏音效魔性的一遍遍重复着“Bingo!”“Nice!”“Candy Crush!”
王师傅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徒弟,一巴掌呼在后脑勺上, “你白天放牛去了!上夜班敢给我萎靡不振。”
小卢吃痛的捂着脑袋,哎呦了半天,哭丧着说:“昨晚上喝到凌晨才睡,这不还没醒酒……”
“完蛋玩意儿!”王师傅气道,“上星期的事还不够你长记性,这万一再出点什么事,我看你别干了!”
小卢撇着嘴把手机收了,谨遵教诲,“那,我去洗把脸醒醒神。”
“滚滚滚。”王师傅挥着手把人打发了。
雨停了,保安亭的屋檐淅淅沥沥落下水滴,王师傅站在亭子外的角落,左右看了看,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上。
A601的业主自上次的意外后,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多注意。
要说这黎先生人也是真不错,平时对他们这些物业工作人员就好,隔三差五给他们送点饼干蛋糕啥的,要不说吃人嘴短呢!
王师傅吐出一口烟,不禁在心里吐槽起那个变态极品亲戚,跟踪算是怎么个事儿?要是去报警,像这种还没有产生实质性伤害的案子,教育一顿再放出来,简直是阴魂不散!
下次再让他撞见,他就……嘶,那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王师傅掐了烟,迈着小碎步往前蹭,躲在梧桐树后头抻着脖子,往栅栏外的树丛看。
“艹,还敢来!”王师傅低骂一声,立刻播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王师傅掩着嘴,小声地说:“黎先生!那人又来了,小北门晃悠!”
黎昀立刻道:“盯住,五分钟。”
北门外的安防门紧锁,林轶已经摸清了时恪上下班时间,从这里绕到他平时常走的东南门,跑过去最快只要三分钟。
他躲在墙后,现在只要等这波保安开始换班,趁着没人就能冲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林轶看着时间往里瞟了好几眼,觉着不对劲了,平时这个点应该已经没人,怎么还没动静。
他贴着墙一点点蹭过去,往里面侧身转头,视线却对上了一个人,目光交接,林轶转身就跑!
雨后的路有些湿滑,落了一地树叶,他急喘着不敢回头,没过十秒,肩膀就被人拽住。
林轶立刻转身抽刀而起,冲着正前方就挥了过去。
“刺啦——”一声,划破衣袖,他抬头,觉得这人眼熟,还没等完全看清,手腕传来一阵剧痛。
林轶被人反拧过去,手上脱力,刀也掉了,被身后那人踢得极远。
“艹,你他妈谁啊!”林轶吼道。
黎昀小臂被划了道口子,不深,但衣服还是被染上一道血渍。
他沉声道:“又是来找人的?”
林轶侧过头,男人身型比他高大不少,穿得也精致利索。
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护住时恪的人,破口骂道:“狗日的,我找他关你屁事!”
黎昀制着人,没理会他的脏话,“警察局离这不远,我推着就能给你送过去。”
手被掰得生疼,筋骨都被攥着,林轶动弹不得,心底起了火,“老子今天就是来杀他的!他就是个畜生!我活不了,他也别想活!”
黎昀的力道顿时加重,疼得林轶直接嚎了出来,他忍着怒意说:“你嘴巴最好放干净点。”
林轶像是被这句话惹毛,戳到他心里最恶劣的角落,发了疯似的喊:“他就是个脏货!你凭什么给他说话,老子早就把他卖了!卖给不知道多少人玩儿烂了的狗!”
黎昀额头泛起了青筋,几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对着林轶的脸就打了过去。
脏话消停了,林轶大脑直愣,嘴里吐出一颗牙来。
这种话,时恪大概已经听过成百上千次,但钻进黎昀的耳朵里,切身体会到那种污蔑,耻辱,毫无底线的恶,又是另一种疼。
黎昀的气场降到冰点,声音冷得吓人,“你的债主不好惹,我也不好惹,我只问你要多少钱,拿着钱消失。”
林轶一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嘴里的伤都不疼了,“你,你什么意思?你给我钱?”
黎昀不想和他纠缠,直说:“我给。”
只听说过儿子帮老子还债的,婆娘给老汉打死的,活了大半辈子的林轶从没遇过这种事,这简直比天上掉馅饼还要稀奇。
现在的情况对他来说已经是命悬一线,林轶当然没什么好犹豫的,他脑子一转,觉得这人是个能利用的,反正只要时恪还在,说不定以后还有钱拿。
林轶狮子大开口,嚷嚷道:“一百万!”
黎昀:“好。”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林轶更愣了,瞪着眼睛没说话。
“大额转账要去银行,你大概也去不了,”黎昀继续道,“先给你五十万,剩下的,等你出了明城,我再分批转给你。”
林轶激动的嗓子都有些哑,再三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