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接着问。
黎昀:“各种菜,烘焙、品酒、食材理论,”他像讲故事一样慢慢说着,“我经常把‘作业’带回去,分给Leno和房东,有时候考前练习,也会专门请他们帮忙试菜。”
“学霸也做考前准备?”时恪说。
黎昀抚过时恪手背上细小的疤痕,轻道:“当然。”
或者说,只是单纯用来打发时间而已。
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日子很长,需要外界的声音让他觉得,孤独没那么难捱。
到站时已过了下午三点,两人下了车,径直往出站口去。Leno比他们稍稍早到十分钟,应该正在外面等着。
接近年末,车站的人倒不多,出了门,很快就在一排东方面孔里看见个棕发碧眼的外国人。
身高和时恪接近,高眉深目鹰钩鼻,下巴带凹,瞬间让他想到学校画室里的石膏头像。
“Li!”Leno举起小臂冲他俩招手。
黎昀跟在时恪身后半步,朝那处抬了抬下巴,直到走近,他和Leno碰了个肩,算是打过招呼。
时恪还有点愣,他没什么认识朋友的经验,好在Leno非常主动,他眯起眼睛道:“时恪!对吧,Li早跟我提过你是他的Chéri!”
谢……什么东西的,时恪没听懂,秉持着友好原则,他点头道:“你好。”
说完才反应过来,Leno说的是中文,口音很蹩脚,但完全可以听懂。
“你看!我就说我的中文还可以,”Leno昂起头,“他能理解!”
时恪没想到他会,熬夜复习的英语大概是用不上了。
黎昀解释道:“在法国教过他一点,后来自己学了,”他看向Leno,“学得很好。”
Leno盯着时恪的脸,像是诧异,“你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么……特别?”
他不确定自己的用词是否正确,眼前人长得非常精致,气质冷冷清清的,像法国的雨,和想象中黎昀该有的恋人形象不同。
“……谢谢?”时恪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但这个回答大概是万用的。
碰头结束,三人乘车前往提早订好的民宿别墅。
Leno这次过来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辞掉在法国的高薪工作,专心来华夏学做木雕,打算回去再开个手工艺品店。
他自己也在网上查了资料,乌城艺术村的确有名,也接待过国际学员,工坊已经提前联系好了,只剩后续长期住的酒店还需要再看看。
再者,艺术村近年有往旅游业发展的意思,目前处于开拓中期,古镇原生态保存的很好,而且正值年末游客不多,算是个小众宝藏旅游地。
民宿离木雕工坊有一公里,他们先去放行李,然后随便逛逛顺道吃个晚饭,第二天再陪Leno去工坊报道。
房子是黎昀在网上订的,环境和质量完全没得挑,建在半坡处,现代简约中式风,一共两层楼带个小院,两室两厅两卫,精致又宽敞。
时恪拎着行李箱上楼,推开门,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今天晚上好像得跟黎昀睡同一张床。
黎昀打开窗帘,天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外头是满山的白雪和溪流,让人看着就心旷神怡。
行李箱被搁在墙角,时恪尽量让自己表现的镇定,打从有记忆开始就没跟其他人睡过,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佯装自然的扫了眼床。
挺大。
两米的。
躺肯定躺得下……就是不知道这个觉该怎么睡。
时恪带着不太安分的心脏出了门,表情倒是冷静,当然,如果耳根不红的话会更有说服力。
艺术村为了迎接新年,镇里都挂上灯笼彩带,为跨年活动做准备,商铺门口也贴着集市海报,Leno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两个顶级帅哥带着个老外在镇子里逛,跟聚光灯似的,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有的游客以为是什么明星在这里拍节目,举着手机偷偷录像。时恪扯着围巾盖住下半张脸,他还不想让互联网把地下恋情捅到叶青华面前。
冬季天黑的早,眼下已经有太阳落山的趋势,向晚的微光变得橙红,给粉墙黛瓦渡上暖色。
去饭店的路上沿街摆了一溜儿推车小摊,Leno挨个看过去,满脸都写着感兴趣,他被前面卖木头手串的铺子吸引,径直走过去。
货架琳琅满目,能闻见隐隐约约的木香,Leno从里头挑了一个,用蹩脚的语调问:“这个,多少钱?”
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他瞅了一眼问价的Leno,再瞟过身后两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张口道:“二九九。”
怕老外听不懂,还比了个手势。
时恪扫了一眼,微皱眉头,怎么哪里都有这种坑蒙拐骗的黑心商家。
他对古玩物件没有研究,但是认得一些木料。
以前上构成课会用到综合材料,什么都有,更巧的是郑元最爱搞这些玩意儿,什么紫砂壶、檀香木、鸡血石,没事就盘盘。
Leno不熟悉市场行情,已经掏出手机准备迎接他的支付宝初体验。
黎昀也看出来这老板不地道,但不清楚具体价格,想拦下他,结果身边的人先动一步。
“二十。”时恪说。
Leno扒拉屏幕的动作骤停,他不傻,很快就意识到可能被宰了。
“二十?!”大叔瞪着眼睛,语调高昂,“小伙子你开玩笑呢吧。我这可是正宗沉香木!”
时恪眼眸微垂,看着那手串,清冷道:“花奇楠。闻闻就知道,木料市场十块钱三斤。”
花奇楠和沉香的外表油线相似,但香味是人工染的,当年那作业差点没熏死他,比清吧里的酒还要熏人。
但最后一句话是他编的,具体价格早忘了,只是想着黎昀当初在市场和菜贩砍价的架势有样学样,还顺带回忆了下自己的榉木画架,那是黎昀替他砍的。
大叔一愣,这小子还挺懂。他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