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许多金融学的书……”
费裕翔脸上突然显出的笑容,让梅思感到自己很可笑,对方面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只读过一些书罢了,就以为自己真的懂金融?就有当经纪的资格了?
梅思方才鼓起的最后勇气瞬间消解,慌乱地道了一声“打扰”,转身仓皇离开办公室。
当天晚上,她回来住处,苏凤香见她垂头丧气,便关切地问:“股票赔钱了?”
梅思摇摇头,今天虽然没有大涨,但也还平稳。
苏凤香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侬愁什么?”
梅思恹恹地说:“本来想在香港会当经纪,但人家说我不行。”
苏凤香一听,登时挑起眉毛,倒竖眼梢:“谁这么说?太小瞧人了,侬这两年都是赚钱的啊,靠股票就能买小菜!”
梅思有气无力:“我不是专门学经济的,也难怪人家不信任。”
在女大学了那么多课程,里面却没有股票这一门,政治经济学不教怎么买卖股票,那都是资本主义的投机行为,是该批判的。
苏凤香挺直脖子,“哼”了一声:“学校里出来的又怎样?就是那些读许多书的人,把世界搅乱得这样。阿拉可惜是没有本钱,要受人家这样的气,阿拉若是有一笔钱,也不须看人眼色,自己便能翻身。”
苏凤香这样讲着“我们”,她本来便禀性要强,不肯服弱,此时代入梅思设想,越说越觉得不能甘心,又混合着自己半世的不平,一股气从胸口直往上撞,最后一推梅思:“侬定要做出个样子给伊拉看看!”
梅思乱晃着头,无可无不可。
香港会的开盘时间有限,梅思虽然四处寻觅职业,但一时没有结果,于是她白天盯盘,下午散市,便去图书馆,礼拜天也去,还借了许多书回来读,都是经济金融类,一本一本厚重如同砖头,每天早晚坐在床头,埋头便啃书,归玉树拿过来的心电图也已经装订了,厚厚的一大本,梅思在背后空白面画了坐标线,每一只股票单独成一页,标出这一向的涨跌,于是那一面是心电图曲线,这一面是股票走势线,都是让人的心怦怦跳。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第二年,五九年六月里,阿春婆挨家拍门告知:“我家阿树要成亲了!”
苏凤香的精神立刻提了起来:“啊哟,是哪家姑娘?”
阿春婆乐得合不拢嘴:“便是林鹃啊!”
苏凤香拍手:“好婚事!好婚事!”
梅思正在灯下写字,闻言也应付了几句恭喜的话,等阿春婆走了,关好门,梅思望着还在乐呵呵的苏凤香:“林鹃与归生,真的合适么?”
苏凤香一撇嘴:“那么个大才子,伊同谁能合适?林鹃也是猪油蒙了心,找上这么一个。”
转头她望向梅思面前的稿纸:“写完了么?侬要抓紧,等伊拉办婚事,又要出份子钱。”
梅思笑道:“还差一个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