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甘六。
泸上的天空乌云密布,闷雷滚滚,顷刻间大雨倾盆。
直至下午,潮热的温度荡然无存,身子虚的感觉还得加层外套才能出门。
苏山缩了缩胳膊,嘟囔道:“这天真是说变就变,感觉一下子跟进了深秋似的。”
严其娇走在最前面,应道:“八月初已经入秋了,按照二十四节气来看,早就进入秋天了。”
一行人打着伞,叼着烟,穿梭在青石小道上。
应钱度的请求,严其娇一直在给他四处寻落打听,有没有愿意出售的别墅和门面。
自营店刚开业那几天其实已经有信儿了,只不过店里刚开业,店长刘金锁也没到,生意没有走上正轨之前,他脱不开身。
虽然现在自营店那边的生意,依旧一天比一天火爆,不过适应了一两天,现在已经不需要他了。
穿过青石小道,走到最尽头一拐,豁然开朗。
入眼是一座大型的老式花园洋房,门口站着一个老外和一个中年人。
严其娇会来几句带口音的英语,毕竟泸上以前就是大杂烩的地界,洋泾浜混合语最实用,口口相传,基本上都会来句;how are you,im fine
让他,甚至是让苏山等人没想到的是,钱度的英语口语好的一批。
连对面的老外和打算担任翻译的中年人也愣了愣,虽然钱度说的不是什么地道的伦敦腔,可那麻溜的语速着实唬人。
连着一旁的苏山也惊了,我哥这么牛比?连鸟语都会说!
钱度且不提上辈子混了个英语四级,单就北大大一一年时间下来的沉淀,单词积累恐怕他说学校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毕竟记忆力摆在那儿,而且系里一有时间就组织放英版电影,有时候一部电影来回放,听得多了,口语能力想不提升都难。
“约克先生,我就是这次的买主,你叫我钱度就行。”
“oh,你的英语很不错,钱,你看起来很年轻,我这房子可不便宜...”
钱度摊手,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道:“我们种花有句古话,不以样貌取人,如果你的房子没问题,我这边钱永远不是问题。”
一行人进了大铁门,从大门到别墅口都得绕个草坪走一百多步,正如这老外说的,别的不提,这面积摆在这儿就不便宜。
里里外外跟着晃悠了一圈,钱度看向老外。
“房子很不错,不过约克先生,这房子是你自己的吗?或者说这房子的产权清晰吗?”
绍兴路这么一套大洋房,钱度不得不谨慎一点,就像他在京城买四合院,产权必须清晰,不然以后净是麻烦事。
别看这老外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瞅着人模狗样的,指不定藏着八百个心眼子。
钱度就是照常一问,没成想还真给问住了,约克磕磕绊绊道:
“钱,这房子是我爸的,他年纪大又住进了医院,来不了这边,所以拜托我处理掉这边的房产,你知道畜牧业农场吗?我们家有三千亩...”
钱度听着嘴角一抽,他就想知道产权清晰不清晰,扯这些干嘛。
老美那边地广人稀,农民又很少,相当于两亿多的人口里只有百分之一的是农民,在为了满足自家需求的同时,还要粮食出口,所以农场主在那边不是什么稀罕物。
三千多亩在当地,可能也就是个中小型农场,被这家伙吹嘘的多牛比一样。
约克巴拉巴拉一顿讲,见钱度没什么反馈,只好拐回来正经道:“钱,我是家里的独子,产权你不用担心,绝对没问题的。”
一旁跟着的中年翻译看着钱度的表情就知道要坏菜,这房子产权的确有问题,约克他爹眼看着临了临了,谁知道病床前突然蹦出来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外版的家产争夺同样丑陋激烈,约克想提前一步,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这边,先把房子卖掉钱揣兜儿里。
原房主不在场的前提下,老外得拿遗嘱和房契,确认无误后才能变更户主。
约克仿着他爹起草了一份假遗嘱,带着真房契找到了房管局。
面对老外,工作人员象征性问了几句也没多在意,
麻溜给办了。
如果老头儿临了立的真遗嘱里,这房子是同时属于三个儿女的,闹也能闹一阵,反正谁买谁麻。
中年男子是收了报酬当翻译员,一是为了交流方便,另一个也是打算在旁边助攻助攻,只要房子能卖出去,自己还能得一笔佣金。
谁成想,碰到个英语说的贼六的钱度,全程压根用不到他,这老外又傻乎乎的,一个劲的吹嘘。
不光钱度感觉怪怪的,连一旁的严其娇也朝他使眼色。
“约克先生,我们回去商量商量,如果满意的话,再联系...”
待走远后,严其娇认真道:“那杂毛没说真话,产权上有问题,不能买。”
钱度看向他:“你怎么看出来的?”
“直觉,自己人跟自己人都得小心,更何况老外,反正给我的感觉很不对劲。”
上了车,钱度点了点头,他也觉着不得劲,在国内自家地盘上和老外谈房产,房子还特大,本能的觉着不靠谱。
苏山头一次跟在身旁,全程一句话也没插上,主要是想插也插不进去,叽里咕噜的,完全听不懂。
只能马后炮道:“哥,那老外瞅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钱度听着一乐,“甭管这些,先去下一个地方看看。”
短短两天,紧赶慢赶严其娇带着钱度已经看了不下八处房子,多是临街的店铺,还有给刘金锁租的那种小弄堂。
别墅今天还是头一遭,只要瞅着不错的,产权清晰的,价格到位,钱度是照单全收。
手提包里的大团结,肉眼唰唰唰的减少。
一行人退掉招待所的房间,入住了太原路的别墅。
屋里屋外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湿抹布一抹灰,电费水费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