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洵轻抚怀中瓷坛,举目望向无尽殿堂,眼中有希冀、也有柔情,眼看蚩烁和潇潇已开始安排寨民卸货、住宿,便下车向众人辞行。
元旻看了他一眼,突然说:“殡葬之事颇为讲究,小公子不如先与我等在山脚住宿一夜,沐浴焚香、整洁仪容后再入蛮黎宫拜见。”
苻洵沉吟片刻,微笑躬身:“多谢冯兄。”
阿七和潇潇同时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
此话一出,周围气氛顿时一松,说笑声、歌声、鼓声、管乐声瞬间充盈两耳。
潇潇热情地介绍道:“这些日子山脚下有灯会、有舞狮子、还有耍把式的,几位客人请尽兴。对了,还有芦笙会,年轻男女都可以去……玩……”
元旻和苻洵齐刷刷瞟了她一眼,潇潇忙止住话头,看向阿七说:“这几天很多巫师也会来王城,卜卦都很准,不知姑娘是否有兴趣去看看?”
阿七指向一个方向道:“潇潇姐,你是说那里吗?”
王城入口是一块微有弧度、横向极长的牌楼,面朝北方齐齐整整开了九进山门,三座石门、三座木门、三座砖木门,其上錾刻无数凤凰、蝴蝶、日月山川、古事记、图腾、祈福的花纹。
最西那扇石门后有一块巨石,旁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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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位面带傩面的蓝衣人,鸡皮鹤发,两耳穿环,衣服上绣着山川河流日月。他的面前已排起了长长队列,每人到了他面前都顶礼膜拜,他却只挑寥寥数人为其卜卦。
被挑中的人欣喜若狂,虔诚地将手掌置于他身后巨石之上。那老者面前有一张小桌板,桌面摊着一摞棉纸,一截树枝无所依凭地竖直着、随老者念念有词,在纸上写下一行行字。
潇潇惊讶出声:“大傩也来了?”
元旻不知何时靠过来,轻声问阿七:“想去?”
阿七使劲点了点头,回过头,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元旻展眉笑了,侧了侧头示意:“一起去?”
苻洵先珍而重之地将瓷坛安置回房,出来之后,静静看着紧跟元旻走向大傩的阿七,看了片刻,也抬步走了过去。
最先卜的是元旻,大傩待他将手放上去后,沉吟半晌便开始念念有词,不过片刻偈语已成。元旻向大傩微笑着施礼,拿起那张白棉纸,定睛一看,笑容逐渐凝在脸上。
那“树枝”在纸上写着四句偈语:
生在绮罗长在锦,二八王争破天明。碧血离火归魂梦,梨花坞里忘前尘。
阿七紧紧随其后走到大傩面前,大傩却不理会,直接越过她,拉起她身后的苻洵。
苻洵将手放上巨石后,大傩忽然顿住了,手中动作凝滞了半晌,才开始念念有词。树枝划得极慢、极艰涩,过了约半刻钟,才缓缓写完。
苻洵看了阿七一眼,神色淡漠拿过偈语,看了半晌,忽含泪大笑起来。
白棉纸上依然是划痕深深的四句:
原是孤形吊独影,流水逐花斩七情。天启建业空九宇,起落参商梦如真。
阿七有些不甘,觑着后面没几个人了,又腆着脸靠到大傩面前,眼巴巴乞求纠缠了片刻。大傩的念诵之声戛然停住,就连那一直运转如飞的树枝也“啪嗒”掉落。
紧接着,那张毫无纹饰的木面具转过来,两个眼孔对准自己。不知为何,阿七感觉那面具像一张冷肃的脸,死死盯住了自己。
没来由的恐惧油然而生,她忽然感觉遍体生寒,转身欲逃。
紧接着,大傩枯瘦如鸡爪的手紧紧攫住了她,发出阴森的笑,缓缓开口,那拖长了的嘶哑吟唱宛如诅咒:
“我在你背后看到过去,
被战火烧孔的劫灰掩埋;
我从你眼中看到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