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紫色木槿隐隐绰绰。
侍卫将他们围住,跟随他们的走动而移动着,寒光森凉的长刀齐齐对准他们。二人却始终神色淡漠、视若无睹。
突然,有一个侍卫手快,长刀往前多送了一尺,险些贴上元旻脖颈。
那少年眼神一冷,提膝翻腕,所有人只觉眼前一花,长刀已被少年抢在手中,平平挥过。
血溅满衣。
那少年抬手,缓缓拭去溅到下颌的血滴,轻描淡写道:“这位仁兄方才离我们近了些,小生不才,杀不了所有人,可若是谁离得近了,拉几个垫背还是手到擒来。”
卫尉寺侍卫大都出自世家贵门,被他这视人命如草芥的淡漠震慑,又往后退了三尺。
那少年抬眸轻笑,看向队正:“大人,此人方才谋弑王室子弟,如何处置?”
队正冷冷注视他,良久:“按律当诛,有劳公子。”
到了明德门外,一位身着重甲、年逾五旬的老将淡淡躬身:“臣御林军大将军崔久安,护送四殿下移驾朱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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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碌碌碾过街面,阿七轻轻说了声“冒犯”,掀开覆在膝上的亵裤,倒吸一口凉气。
两膝各一块巴掌大的淤青,正中心有些破了皮,呈深紫色,对外逐渐晕成青色、青黄色。阿七从车上找到一瓶伤药,挑出些药膏化开在手心,轻轻覆盖膝上血淤,慢慢揉搓。
她素白纤长的手在他膝上小心摩挲,那双手并不细腻,因常年练武生了薄薄的茧,却带来些恰到好处的力道和触感。他静静看着,不禁敛声屏息、纹丝不动,生怕打扰了她。
“从明德门到朱明院有半个时辰,看看车上有没有吃的”,元旻背过身去整理自己衣袍,提醒她,“这几天会有各种方式的暗杀,羽林卫不一定防的住,能吃就吃饱,再藏些吃食和水,尽量少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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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食。”
果然这马车里什么都有,阿七一边藏起炊饼和水,一边想着他金枝玉叶也会藏食,哑然失笑。
收拾了半刻,觉得不对劲,将收好的炊饼和水统统放下,认真地问:“主上方才可是在戏弄卑职?”
元旻抱臂,笑而不语。
阿七心念一动,犹豫着:“有句话不知……”
元旻不假思索:“讲。”
“为何要提前进城,受这些明枪暗箭?”
元旻打开车窗,悠悠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他们都已筹措得当,只等我敲响景阳钟。到时都会打着‘勤王’的旗号,先王已逝,我若不光明正大进入昇阳,却让他们勤谁?”
又宽慰她:“很快,要不了几天。”
阿七听着他的语气,忍不住笑了,比了个口型“几”。
元旻拉过她左手,缓缓在掌心写出一个字——“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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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二夜,已至人定时分,洛京崇山,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间窜过。一串又一串人影蹑手蹑脚,借夜色掩盖飞快跑下山坡,绕开官道,从田埂、树丛里穿过,钻入洛京城东郊邻近的长济渠一座废弃砖窑中。
后半夜,月光从气孔透入,映出白亮的寒光,里面赫然是捆得整整齐齐的锁子甲、长枪、横刀、弓箭。
武煊低喝:“今晚就宿在此处,每人锁子甲一副、长枪一根、横刀两把,弓箭手另算,明天一入夜就披甲、抄家伙,昼伏夜出往东走上四夜就是商都,城北三十个马厩都是咱们的。”
“牵到马别逗留,马上往商都西郊浮西山,进溶洞休整几天备战。”
一众身着劲装布衣的兵士齐齐看向他,无声地单膝跪下、握拳抵胸。
砖窑之外,天璇、天玑姐妹站在高处,背对烟囱,缓缓转着圈,巡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