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孩子出生。”
他瑟瑟发抖,往云妃怀中钻了钻,云妃紧紧抱住这可鄙又可怜的男人,一下一下顺着他干枯的头发。
房中静了不知多久,他忽然开口:“阿云,其实你是翊国奸细吧,是不是等燮陵城破,就要回去了?”
云妃放在他发丝的手一滞,未置可否。
郑尧嘉将她的手攥得更紧:“能不能再等等……等我闭了眼再走?”
云妃柔声道:“妾不回去了,永远在这里陪着陛下。”
郑尧嘉慌乱起来:“不,你快走,淑娴要来了,她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忽儿又恐惧得瑟瑟发抖:“阿云,不要丢下我——”
过了不知多久才安静下来,松开手,抚过云妃柔亮的发丝,缠上自己枯槁的头发,轻声道:“朕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未能娶阿云为妻……”
云妃会意,将那两绺缠绕的发丝咬断,绞作一股,放在郑尧嘉手心。
郑尧嘉将发丝握紧,枯槁的脸上浮出笑意,气若游丝道:“少小为夫妇,结发誓偕老。如何中道间,弃置不相保……”
灯火和铁靴踏地声由远及近,围住了临仙阁,庭燎晣晣,郭越与郭淑娴并肩走了进来。
云妃置若罔闻,紧握着郑尧嘉的手,轻声吟出下句:“抱恨匪良图,忧心徒懆懆。世上应无连理枝,阶下偏生断肠草。”
她阴险狡诈、狠毒诡谲、□□、势利,他苟且偷安、愚蠢软弱、好色、无德。他们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临了临了,他却将那颗被酒色泡烂的真心掏出来,塞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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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淑娴冷声呵斥:“崔怜云,你果然是奸细。拉下去,同她腹中孽种一起,杖毙!”
云妃先是一言不发,只静静看着郭越,直到被禁卫押出殿门那一刻,忽然回身大喊:“陛下你记着,咱们的孩儿已七个月了,是被郭淑娴活活打死的!”
郑尧嘉挣扎着要爬起来,颤声呼喊:“住手!”
郭淑娴冷笑不语,郭越却突然后背一僵,眼中精光乍现,抬起手沉声道:“且慢!”
迎着郭淑娴疑惑的目光,郭越罕见地露出笑意:“淑娴,咱们已有嫡长子即位,这个孩子也威胁不了什么。”
“我有门客精于驭魂术”,郭越从郑尧嘉手中夺过那绺发丝,冷笑道,“这孩子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
胸口毫无预兆地刺痛,像是腊月的朔风挟着无数利箭呼啸而过。舜英睁开双眼,只感觉心口一空,那些缠绕自己十多年的怨念倏忽消散了。
她目不转睛盯着漆黑的洞顶,唇角弯起嘲讽的笑意,自言自语:“原来,我是这样的存在啊。”
黑暗中浮起一张又一张人脸,贺浮白、郭越、许一舟、昭王、崔怜云……
她轻声问:“值得吗,贺将军?”
贺浮白:“值得,这些脏事,总要有人去做。”
她问:“值得吗,郭太尉?”
郭越:“值得,战死沙场是将军最好的归宿。”
她问:“值得吗,许统领?”
许一舟:“值得,以我隐蝠卫数百细作的生死荣辱,换前线数十万将士性命。”
然后,她看向昭王:“为灭一国,穷兵黩武、搭进去数十万男儿,翊国的、滬国的,何以至此?”
昭王:“以战止战,虽战可也。并两国为一国,再不会有大型攻伐,不会死更多人。”
最后,她注视着崔怜云:“娘,为什么是如此不堪的郑尧嘉?”
崔怜云淡淡笑了:“我接近的不是郑尧嘉,是滬国的一国之君。”
黑暗中的脸越来越多,贺浮白、郭越、许一舟、昭王、崔怜云……丹河谷七万将士濒死的脸,一张张挤过来,凑到她眼前,零零碎碎窃窃私语。
最终汇成相同的三个字:“懂了么?”
黑暗中另一个方向,浮出两卷白金交织的帛锦:赐婚圣旨、册后诏书。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响:“懂了么?”
懂了你是谁?何所思?何所求?要去往何处?
“懂了……可我不想懂,那太可怕了,那是世间最冰冷的枷锁……”梦里,铺天盖地的白覆压下来,她四肢不能动、身躯僵硬无力,沉重的窒息感包裹住她,那一抹浓墨重彩的红变得越来越淡。
她挣扎着去抓那抹红,嘶声呼喊:“阿洵。”
“阿洵……”沉睡中的人喃喃呓语,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手停在她额头上方一分处,就能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与她高烧对应的、是身体正畏寒地瑟瑟发抖。
苻洵让人去打来清水,装进铁皮水壶撑在篝火上,烧开后放得温凉再喂给她。又犹豫许久,还是托起她上身,用披风裹住她颤抖的身躯,然后将她搂进怀中,紧紧拥抱住。
又从褙子上撕下一块布,用热水浸湿后卷成筒状长条,敷在她额头。
苻洵抱了大半夜,舜英迷迷糊糊醒了,额头细细密密全是汗珠,双颊瘦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