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接过朱漆的强弓,拈起三支银色羽箭,右手三指扣在弦上,张拉如满月。
锐响破空,箭去似流星落地、矢飞超电掣风驰。一箭擦着郭洋左肩飞过,一箭擦着郭洋右肩飞过,钉入他身后树木数尺,箭尾仍震颤不休。
而那正中的一箭,不差分毫地穿过郭洋的兜鍪顶端,带着那簇红缨飞进丛林。
郭洋只感觉遍体生寒,猛然抬头看向主舰,却听鸣镝声穿云裂石,又一支破甲重箭呼啸而至,将他身边一棵百年古树的拦腰射断,并将树干剖作两半。
元旻垂手放下彤弓,站在主舰上,像一棵挺拔的松柏,与他遥遥对视,眼神凛若寒霜。
主舰再度传来喊话:“王上有令,招安使若掉一根汗毛,尔等的下场皆如此树!”
郭洋惊魂未定,错愕地问:“他便是当今的大翊国君?”
舜英含笑反问:“彤弓,你说呢?”
郭洋怔愣半晌,眼眶发红,喃喃道:“好,好,如此弓马娴熟、如此有血性的国君。”
“当年的怀王陛下,莫说有他一半,即便只得十之一二,何至于国破家亡?”
“滬国,亡得不冤。”
仰头,合上双目,饱经风霜的脸上,流下两行浊泪。
舜英注视着他,这位曾想挽大厦于将倾的忠直汉子,眼神复杂,沉声道:“郭洋,带上虎威残部,跟我去阊江接招安诏书吧。”
“咱们一起下山,从河州往东去沵州,再往北,依次是萝州和皋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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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一起,送他们归家。”
“我带你们,去看看翊国治下,这崭新的滬南,那些过得更好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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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一,樊州水师提督周士承率两万水师开进扬澜湖。
九月二十二,藏兵九霄山的虎威军残部,得翊永平王赦免,接收了朝廷供应的三万斤药材、一千名大夫,在主帅郭洋、招安使褚舜英的带领下,收拾粮草物资,从九霄山东麓进入河州、再经过沵州、萝州,往皋州而去。
屯兵扬澜湖的两万水师分兵三路,八千水师留驻扬澜湖安营扎寨,五千水师返回长流川巡逻,另七千水师拱卫着主舰,途中从沿江二十城抽调精兵,顺长流川往东,缓缓驶向皋州阊江。
五天后,乘战舰从扬澜湖畔登岸的四万步兵,分作四队拔营出发,押送着最后一批赈济粮,分别向河州洪昌大营、沵州奉池大营、萝州燮陵大营、皋州阊江大营行军。
这一次,没有暴乱、没有冲突,水陆两军经行处,百姓望云仰戴、夹道欢呼,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新一轮大驻军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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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威残部途经四州各城池、乡镇,依次发放粮食赈济灾民、投放药材、留大夫驻点救治,并帮助受灾民众修缮房屋、重建家园,每有士卒经过故乡时,便就地解甲归田。
老兵甲愕然道:“我记得这里原本没有路,如今竟有可容两马的官道了。”
舜英:“征和十年,当时的河州刺史缪行志,在州内组织修建总长约三千里的官道。”
老兵乙惊讶道:“我记得走的时候,这一片全是荒的。”
舜英:“滬南道成立后,十九年内人口增长了六成,田地自然被垦出来了。”
老兵丙诧异道:“沵州贫寒,怎有如此多的教书先生?”
舜英:“昭王为启民智,由国库拨款,每县至少开设五座官塾。”
老兵丁感慨:“好啊,如今这弃婴塔也没以往热闹了。”
舜英:“在国朝,女子也可做官、从商、自立门户……不过还不够,移风易俗非一朝一夕之功。”
老兵丙、戊、己、庚、辛……
郭洋在一旁静静听着,神情复杂、眼里的固执一点点湮灭了下去。
老兵亥老泪纵横:“这河堤啊,真是坚固……萝州不至于再水患成灾了。”
舜英脸色沉重:“不,有人毁堤,今年淹了上万顷良田。”
众士兵愤然道:“谁?”
舜英咬牙切齿地笑了:“有兴致的,随我转回燮陵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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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得比风还快,褚舜英兵不血刃劝降五万虎威残部,还成功从源头治住了时疫,在滬南四州传得沸沸扬扬。
十月十六,皋州、萝州周边的疫病也被清除了,七千水师载着从沿江各城抽调的三万精兵,号曰“平南军”,开进笠泽。
元旻坐镇中帐,周士承暂任平南水陆总指挥,却都不急着攻城,反将笠泽与阊江的之间的树木砍伐过半,平整土地、安营扎寨,并日复一日演习旗鼓、操练士卒、排兵布阵。
呐喊声、战鼓声震天,站到阊江城楼上,隐隐可见翊军操练,军容整肃、箭矢如雨。
滬南四州十郡的州兵都是本地人,一边是受虎威残部照拂、平安渡过灾劫的家小,一边是军备强盛、声势浩大的翊军,如此恩威并施,大半州兵军心溃散,再无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