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吗?”
承祎拿着白娟,轻轻擦拭着至亲的牌位,眼巴巴看着跪在身边的元璟:“我在这儿说话,他们能听到吗?”
元璟举袖拭去眼角泪花,挤出一个微笑:“都听得到。”
旁边地上,放着一个打开盖子的木盒,厚厚一摞信笺,分别写给元承陵、元璟、元旭、姜嫣、周士承、陆斐……
她不但对荣国、翊国局势做了详细分析,还预设了刺杀失败之后、苻洵可能发起几种的攻打方式,每种都给出了应对之策、做了布局谋划,甚至预设了不敌苻洵、昇阳失守,断尾求生、保全实力的实施步骤。
元晴说得不错,她的确是这世上最了解苻洵的人。只是这了解,全都化作了捅向对方的刀。
木盒的底层,用白绸包裹着一叠花笺,全是写给孩子的,每人每年一封、直到十六岁。
元璟又想起去年十月初八,她临出门时,抬头看向茫茫天空,笑容淡淡的:“好累……短短二十多年,怎如此漫长?”
眼前浮现的,却是多年前牵着他的手、在热闹夜市欢呼雀跃的那个孩童。
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集贤殿正在编纂《英烈本纪》,他也知道如今正需这些去激励军心,却仍厌恶如此着急盖棺定论,总盼着他们能回来,哪怕只有一两个。
南撤时,满朝文武、阖族宗室纷纷南下,唯独元晴和元晢留了下来。
元承陵组建御敌大军时,元晢不顾妻儿阻拦、毅然弃笔从戎。听说苻洵大破昇阳时,城中已没有活人了,元晢可能也战死了吧。
大祭司带着凰羽寺所有弟子下山,誓死守护元氏王陵。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一向不敬鬼神的苻洵,命麾下大将南宫羽为翊庄王元旻扶灵,自己为翊烈王元承陵扶灵,将那对父子厚葬于阳华山元氏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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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
虽说以君臣父子论,扶灵的人似乎安排反了,但苻洵是敌国将领,总不好要求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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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十五,苻沣带着朝中近臣、新提拔的将领和官员、新征来的驻军,从已拓宽的甬道抵达洛京,接管淮水以北各大城池,统称这四百万顷沃野为东原道,其余地名如旧。
冬月二十,苻沣率苻洵及派驻当地的文武官员,入阳华山拜祭前朝王陵。
浩浩荡荡一群人,刚走到陵园门口便齐齐愣住,不得已停下了脚步。
寒风肆掠,高阔的牌楼底下,一名女子面向他们跪着,青石地面结满冰霜,她满身缟素、披麻戴孝,身前整整齐齐竖着一排灵牌。
苻沣赶紧上前,脱下大氅披在苻萱身上:“阿萱,跟爹爹回家。”
苻萱木然不语,眼眶通红已流不出一滴泪,直到苻沣俯身抱住她,她突然“咯咯”笑起来。在满地灵牌中疯狂翻找,一个一个塞进苻沣怀中。
“看,这是你的女婿,死在守护昇阳的战场。”
“看,这是你的外孙,南撤的时候,城里到处都很乱,他跑得慢了些,被难民活活踩死了。”
她按住了自己小腹,又笑了笑:“你还有个外孙,在这里。”
黑色的血不断从她口中涌出,血是温热的,她的身躯却一点点凉了下去。
“既有洛京会盟,为何还要开战?”
“既早知要开战,为何还要将我嫁与元氏?”
“我这桩婚事,你的女儿、外孙,都不过是你们的缓兵之计,对吗?”
质问的声音单薄而脆弱,细弱游丝,却似千万钢针、直刺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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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拜祭了元氏王陵,收敛了女儿尸骨。
苻沣悲不自胜,遣散了伴驾的文武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