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杨间一样的事情,只要中途不改变,他也可以成为异类。
但他没有,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杨间,他无法复刻杨间的行为与思想,也无法有着杨间的运气,至少那条狗他是得不到的。
而且说不定一旦杨间身死,这个世界的主线就会彻底的崩溃,改变得面目全非,而罗异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崩坏的局面下存活。
所以很多时候并非不敢为,而是不能为。
至于秦老说的善恶难以辨别,其实也很好理解。
罗异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张羡光,这个猛人在后期杀了不少总部的人,而这些人都是为了维护国内灵异局势付出了大代价的城市负责人,在那一个阶段来看,这是个十恶不赦的恶人。
但如果当时秦老出手杀了他,或者在杨间捉住他后杀了他,那么之后的国战,幽灵船的登陆的事情发生时,国内灵异局势可能就土崩瓦解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那时死的就不是几个负责人了。
所以秦老也是一样,他可以改变,但他也不知道改变后的局面会不会更好,所以除非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一般不会出手。
看似保守,愚昧,实则是为了保护更多的人。
罗异没有再细问,他知道,像秦老这种人,可不是真的会有神志不清,脑子糊涂的时候,他想说的,自然而然的就会告诉你,他不想说的,即便罗异如何拐弯抹角,挖空心思也套不出来。
“所以刚才的事情,你也是动用了恶鬼的能力?”罗异说起了林屠的事情。
“那倒也没有,我已经很老了,恶鬼的力量还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秦老解释了一句,“但不用恶鬼不代表我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这风风雨雨几十年,单论起见识和对人心的琢磨,恐怕天底下没有比我再精通广博的人了。”
“你或许应该听听他想说什么的。”秦老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车子旁边,就这么靠在车头,似乎刚才的几步路,让他有些疲惫了一般。
但罗异知道,这个老家伙都是装的,至少他现在的身子还算硬朗,撑个半年左右毫无问题。
罗异也不惧怕,“怎么,秦老也开始参与这些俗事了吗?”
秦老摆摆手,“老啰,这些事情我早就不想理会了,之所以提这么一嘴,是因为我之前见过这个林屠,这后生还算马马虎虎,今天的事情我也全程瞧在眼里,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罗异问道,“怎么好像话里有话?”
“哎,不要放在心上,我也只是这么一说而已,你们年轻人打生打死的,我见过太多了,他死了,那是他技不如人,不用再去管什么黑白对错了,毕竟骨灰都没了,还谈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
秦老眨巴两下眼睛,“倒是你小子,成长很快,有些出乎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预料,还有,你带过来的那个小姑娘也很有意思。”
“秦老见过小雨了?”
“见过了。”
“那她的情况?”罗异关心道,小雨和他的关系颇为密切,他还真有了几分把她当亲妹妹的感觉。
“有些一样,但也有些不一样”,秦老捋了捋胡须,欲说还休的,似乎在琢磨怎么开口。
“这些老家伙,人老了心思还不少,一天天的就爱故作高深。”罗异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口中却道:“还请秦老解惑。”
“哎,这就对了!”秦老点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慈祥模样,只是由于常年驾驭恶鬼的缘故,他的这份慈祥,看上去有些惊悚。
“严格来说黄时雨不算天生的驭鬼者”,秦老一开口便为事情定了性。
“不是?”罗异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事实上他一直认为小雨是天生驭鬼者,因为她完全没有恶鬼复苏的迹象。
“嗯,她是后天驾驭的恶鬼,只不过她的恶鬼很特殊,它不止让其它恶鬼和驭鬼者忽略了它,它还忽略了它自己。”秦老肯定道。
罗异猛然站起身来反驳道,“不可能,即便是她的恶鬼能与骗人鬼一样,自己骗自己,但恶鬼对人的侵蚀是永无止境的,她不可能没有一点反应,就如同正常的小孩子一样。”
秦老没有因为罗异突然的暴起生气,而是又拍了拍车头,示意罗异坐下来。
等到罗异情绪平稳下来,他才缓缓开口道:“其实在我说出黄时雨不是天生驭鬼者的时候,你应该就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了吧,你呀,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秦老说完,罗异顿时沉默了下去,他闭上眼睛,心里面反复的天人交战。
他的暴怒,不是因为秦老的否定,而是因为一个可怕的事实。
过了好一会儿,罗异睁开眼睛,眼神重新坚定下来,口中道:“不论以前的事情是怎样的,她是我妹妹,这一点不会改变。”
秦老呵呵笑了两声,又拄着拐杖撑起身子,眼神怪异的看了罗异几眼。
这种眼神里面,有欣赏、有遗憾、有追忆,还有着几分罗异都看不懂的东西,那些似乎是同情与可惜
“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罗异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但还不待他再说点什么,秦老的身影一下子就消散一空,而在远处,一个面容清丽的小姑娘跑了过来。
“哥!”
黄时雨如乳燕归巢一般扑了过来。
罗异身躯一震,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但他毕竟是最顶尖的驭鬼者,几乎是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就强行压下了心底的异样,如往常一般拉起她的手,口中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往人怀里扑。”
“嘻嘻。”黄时雨昂起小脸笑了两声,对罗异的呵斥并不以为意,反倒是有些撒娇意味的又把头靠在罗异身上。
看到这一幕,罗异不禁苦笑一声,他叹一口气,轻声道:“既然已是注定,那便如此吧!”
“什么?”黄时雨疑惑。
“没什么,哥刚刚好像做错了一件比较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