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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见礼的时候,胤禑认出偶遇的那名女子,她叫王惜月,是大舅王盛家的表妹。
这年头,女性的闺名,一律禁止外传,免得惹来闲言碎语,最终影响家族的名声。
胤禑心里一片透亮,王国正本是个下贱的工匠头子而已,只因把闺女送给了康熙,就获得了极大的利益。
照着葫芦画瓢,王家人只怕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密嫔的手里没多少银子,但是,这十几年倒是积攒了数量惊人的各种珍奇首饰。
胤禑按照密嫔的安排,命乌林和小金子,分别捧来了密嫔的赏赐。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胤禑故意把这些礼物,都交给了外祖母黄氏,再由黄氏转交给众多的表妹们。
以前,黄氏还是贱民的时候,自然不懂胤禑的用意。
可是,当了这么多年的知县太太之后,黄氏隐约察觉到了,胤禑对表妹们的疏远。
黄氏难以抑制的有些失落感,不过,她转念一想,等递牌子进宫,拜见了密嫔之后,还有机会。
为啥胤禑最合适呢?
唉,岁月不饶人,黄氏的孙辈姑娘们,年纪最小的已经十二岁了,根本拖不起啊!
老十六的年纪太小了,纳个比他年纪大的妾,传出去肯定会被人笑话。
至于,老十八才五岁而已,那就更指望不上了。
在客栈,陪着王国正用罢了午膳之后,胤禑趁着喝茶消食的机会,起身提出了告辞。
“不瞒外祖父您说,我只请了两天假,今晚日落前,必须回到京城。否则,必被言官弹劾。”
照大清的规矩,皇族及宗室成员,若无旨意,不得擅自离京。否则,擎等着夺爵或圈禁吧。
胤禑的理由光明正大,王国正也无法阻拦,只得放他走了。
马车启动的一瞬间,胤禑长吁了浊气,他很庆幸自己的远见。
按照密嫔的想法,是打算让王家人,都住进胤禑的宅子里。反正,胤禑的赐第之西路院子,全都空着没住人。
可是,胤禑早有预见,亲戚们,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客气的说,胤禑宁可出钱帮亲戚们在外边租住大豪宅,也不可能自己主动惹了麻烦进门。
次日早上,宫里就传出了消息,命胤禑领着王国正,即刻进宫请训。
眼看着,京里各衙门就要封印了,康熙给面子的在节前召见王国正,胤禑其实已经猜到了。
但是,胤禑没猜到的是,康熙居然让他带着王国正进宫“请训”。
没办法,胤禑只得穿戴整齐,卡着康熙用晚膳之前,领着王国正,进了东华门。
大清的规矩,旗人权贵走西华门,汉臣们走东华门,皇子们一般走神武门。
到了乾清宫后,胤禑刚把皇子专属的“红头签”递进去,当值的隆科多,就跑出来叫他们进去。
胤禑昨晚睡得很好,精神自然抖擞。
可是,王国正就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了。只因,他昨晚一直在乌林的教导下,学习“请训”的规矩。
陛见,是封疆大吏等红顶大员们,才享有的待遇。中低级官员,进京拜见康熙,则为请训。
原本,按照正常的请训流程,王国正需要跟着礼部的官员,学习面君的各种礼仪,至少七天以上。
然而,有康熙的特旨,自然是一切从简了。
但是,面君的基本礼仪,王国正必须熟练掌握。
胤禑领着王国正进入乾清宫的西暖阁后,率先行了大礼。
“臣儿胤禑,恭请圣安。”
“光禄寺少卿衔、内务府奉宸院员外郎,臣王国正,恭请圣安。”
王国正伏地磕头的时候,胤禑暗暗松了口气,昨晚的功课没有白补,礼仪的第一关,算是过了。
“起吧。”康熙的态度显得异常温和,“来人,赐座。”
随着康熙的一声吩咐,梁九功搬来了一张锦凳,轻轻的搁到了王国正的跟前。
就在王国正推辞着不敢坐下的当口,胤禑一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呵呵,室里除了外祖父,就是汗阿玛,胤禑只能乖乖的站着别动。
“王国正,你生了个好女儿啊。”康熙显然来了兴致,猛夸密嫔的各种好处。
王国正没见过这种大场面,心里早就慌成一团乱麻,他根本不敢搭话,只是垂头闭紧了嘴巴。
康熙唱了一阵独角戏,发过感慨后,王国正却没有任何回应。
也许是觉得有些扫兴了,康熙便吩咐道:“来人,叫十八阿哥过来见见他的外祖父。”
不大的工夫,梁九功进来回话。
“回万岁爷,十八阿哥说他身子不舒坦,已经叫了太医。”梁九功不敢说真话,只能编瞎话糊弄康熙。
老十八是在乾清宫里养大的皇子,康熙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的猫腻呢?
可是,康熙喜欢溺爱幼子。未成年的太子,才五岁的老十八,都被养得格外娇纵。
“嗯,知道了。”康熙的兴致,又被扫了一次。
胤禑确实不知道,康熙命他领着王国正进宫请训,究竟是个啥意思。
但是,胤禑非常清楚他自己的定位,当好闷嘴葫芦似的背景板即可,如无必要,绝不多说半个字。
康熙耐着性子,详细的询问了王国正的近况。
胤禑一直装木雕,始终垂着脑袋,深入的研究,地面金砖的成色。
就在气氛逐渐缓和的时候,忽然,从阁外传来了幼童的嬉笑声,“魏珠,你来追爷呀,快来追爷呀!”
胤禑心知不妙,赶紧把头垂得更低了,惟恐沾了亲弟弟的晦气。
可是,康熙却没打算放过他,怒斥道:“胤禑,你怎么教弟弟的?”
换作一般人,生怕得罪了康熙,肯定跪地请罪了,
可是,胤禑却异常淡定的说:“回汗阿玛,臣儿以为,十八弟继续溺爱下去,迟早……”故意停下来,不把话说完。
康熙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