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以后什么都听哥哥的,求哥哥见一见永宁。”刘胤眉心拧了拧,传她入殿。
想必她已经知道了生父尚在人世,今日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次哭哭啼啼来求他。
刘胤长指压了压指上玉扳指,眸色一暗,愠色渐浓。便只有危及亲人的事情发生,她才会对他服软,放下身段来央求她。永宁得了召见,出现在宣政殿内,湿漉漉的眼睫垂泪,见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蓦地一愣,心提到了嗓子眼。
爹怎么会在这儿?
莫不是天子捉他来问责?
为了不让天子生疑,永宁忙别开视线。
“哭哭啼啼找朕何事?"刘胤率先问道。
永宁心里一紧,双手交互着握紧,顶着爹爹的目光,猝然跪在地上,央求高高在上的天子道:“永宁听闻陛下派人捉拿肃王。”她看了眼不能相认的爹爹,求道:“她是念念的恩人,求陛下饶恩人一命。若是没有恩人,念念怕是早溺死在了水里。”永宁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流了出来,哽咽着央求道:“念念不能坐视不管,求哥哥饶恩人一命吧。”
姜哲不忍看着女儿这样苦苦哀求,“念念,爹没事。”以往他瞒住身份,是为了让戏演得逼真,不让肃王生疑,可如今事情明朗,他们父女不必再装作不相识。
永宁愣怔在原处,有些怀疑耳朵听错了。
这是怎么回事?
刘胤缓缓走来,伸手扶永宁起来,便当着姜哲的面,宛如平常那样拭去她脸上的泪,“都多大了,怎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永宁想躲开,可手去被他握着。
“别动,妆都花了。"刘胤指腹拭着她眼角的湿濡,举止亲密,不相识兄妹之间,倒像是情意绵绵的一对恩爱情人。
姜哲看在眼里,眉头渐渐拢起。
念念和天子……她是喜欢的吗?
若是念念喜欢,那他带她离去,许是错误的决定。宣政殿偏殿。
永宁刚才哭过一场,眼睛红彤彤的,她看着父亲,疑惑问道:“爹爹为何跟肃王在一起?您今日为何会出现在宣政殿?女儿以为您会受牵连,担惊受怕了一路。”
姜哲长叹一口气,“说来话长。先帝驾崩,新天子登基,诸位到了年纪的亲王相继离京前往封地。天子早知肃王包藏祸心,今日不反,他日也会反,天子想尽早解决这个麻烦,欲派一名内应挑唆,加快肃王造反的进程。”“当年我冒死揭发益州太守勾结前朝余孽造反,不承想被倒打一耙,污我贪了军饷军粮,我的死讯传开后,你与你娘面圣,为我洗刷冤屈,先帝派兵阻止了那场叛乱。然而我没死,被友人从牢狱里劫了出来,我入狱后受了酷刑,奄奄一息,等伤好之后,才收到外界的消息,先帝将你母女二人接入了宫中,巧娘被封了惠贵妃,你成了大黎尊贵的公主。”
“我的忠心就像是一个笑话,我恨先帝,可再恨又有什么用!我带不走巧娘,也带不走你!那会儿先帝带你们南下游玩,我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巧娘,发现她已有了六个月身孕,先帝发现了我们私下相见,一怒之下要将我斩了,巧娘跪下央求先帝,说她并没有要离开的打断,求先帝饶我一命。”“巧娘情绪激动,动了胎气,见红了,在那场雨夜小产了,她拖着虚弱的身子,央求先帝饶我一命,否则她就去死了。”“后来先帝松口,放我离去。我那会儿一穷二白,你们母女若是是跟了我,粗茶淡饭的生活怎能与宫里相比?"姜哲忆起往事,红了眼睛,“那会儿爹爹见过你,念念有漂亮的衣服穿,打扮得娇俏明艳,还有好吃的点心,不缺婢女信候,然而跟了我,便什么都没了。”
“便是那会儿,爹和还是太子的天子暗中有往来。”“见到你们母女俩过得好,时间一长,爹爹也就释怀了。直到先帝驾崩,巧娘殉葬的消息传到我耳中,我的天顿时又塌了!巧娘已经不在了,人死不能复生,你不是刘家人,宫里没了可依的人,待着又有什么意义?我想带你离开,天子答应放你与我团聚,可前提是帮他办一件事。”永宁说道:“是肃王那件事?”
姜哲点头,“没错。因为先帝强夺巧娘,而你又被送去了寺庙,故而我对天子的恨不让肃王怀疑。在我的煽动和追捧下,肃王原本动摇不定的念头,日益坚定,他在西北封地招兵买马,蠢蠢欲动。”“天子知道这一切,也知京中与肃王一直有往来的是武安侯一家,随时准备出兵捉拿叛臣肃王。”
永宁眼睫轻颤,呼吸顿时一窒,后脊生出密密匝匝的寒意。一切都在天子的计划中,他什么都知道!
她于天子而言,也是利用的一环!
然而等事情尘埃落定,他又食言了,他不会同意爹爹带她离开的。永宁眼神惶恐,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嗓子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遏住,难以呼吸。
是他的大掌。
他太可怕了。
一双幽幽的眼透过窗柩,凝看神色异样的女子。刘胤眼眸深邃,下颌微扬,便是都知道一切了,又能怎样?
她逃不掉的,注定是他的皇后。
仲夏五月,肃王伙同宣威将军,于雍州起兵谋反,攻向京都。三日后,天子御驾亲征,西行讨伐叛臣肃王。出发前的清晨,永宁伺候天子穿上盔甲。
刘胤垂眸看着她,抚摸她的脸庞,“等着哥哥回来。”永宁将脸贴到他的掌心,乖顺极了,柔声说道:“念念在玉芙殿等着哥哥回来。”
数年前,他出征,她也是这样同他讲的。
永宁拿出一枚平安扣,眉眼乖乖地望向他,问道:“这平安扣,哥哥还要吗?”
刘胤看着她掌心那枚莹润的平安扣,薄唇轻启,“给哥哥戴上。”他弯下腰,永宁不用踮脚也能勾着他的脖颈,将平安扣戴在他脖颈上。永宁确认系好了,这才松手,“哥哥,好了。”她的那枚平安扣在爹爹那儿,这是肃王归京时,送她的那枚。男人大手一伸,蓦地将她抱在怀里,虎口扣着她的耳廓,低头吻着她。这一吻还和以前一样霸道,但慢慢变得温柔了,缠绵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