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书达理,很贤惠的样子。可你那个小舅子,有些不上道啊。
得了你的恩惠脱了罪籍,焕然新生。还托着你的名号,处处受人尊重优待。偏偏就心生怨恨,要拉郎配,挑动他姐姐,跟朕的重臣潘应龙来一出红拂夜奔!
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冯保连忙答道:“奴婢也是十分苦恼。
此子是贱内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当初贱内在教坊司苦苦煎熬活下来,就是抱着要找到亲弟弟的念头。
要是伤了他,贱内恐是最伤心的一人。所以奴婢左思右想,只要贱内还愿意跟奴婢继续过日子,他爱瞎闹就去瞎闹。
凤梧先生是君子,人又极聪慧。小崽子的那点伎俩,根本不在他眼里。”
朱翊钧轻轻一笑,“白眼狼的伎俩,肯定不在凤梧的眼里。只是他顾忌着你。一旦跟你产生了冲突,就是天雷勾地火,你可知道?”
“奴婢知道。奴婢娶妻已经引起天大的非议,岂敢再声张招摇,给皇爷招祸惹麻烦。
此事谁在后面怂恿唆使,奴婢也是知道,无非就是通政使的位置,让人心里起了波澜。
但奴婢知道,皇上洞悉如烛,明察秋毫,一定会给奴婢做主。”
朱翊钧看了冯保一眼,发现叫他去承德督造行宫三个月,仿佛改了性子,变得如此低调。只是不知道这份低调的保质期是多久。黄锦说得对,他的这位干儿子,终究还是有些浮。
“冯保,你知进退,朕很欣慰。你那个惹祸的小舅子,凤梧会替你处置好。放心好了,只是赶出京师,不会伤他性命,也叫你夫人安心。”
冯保马上答道:“皇爷的圣恩,凤梧先生的情义,奴婢都记住了。”
“朕帮你的忙,你也帮朕一个忙。”
“请皇爷吩咐。”
“朕的姑姑宁安大长公主,下嫁驸马都尉李和,生有一女一子。其女李素儿生于嘉靖三十五年四月,现在十六岁。
朕答应过姑姑,给素儿表妹寻一位好女婿。朕把潘应龙跟姑姑和姑父提了提,他们很是满意。”
当然满意了。
潘应龙虽然已经三十多岁,还是二婚,可人家是皇上信任的重臣,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入阁拜相是迟早的事。
怎么算都是一位好女婿。
在读!6=9+书吧首发本小说。
再说了,皇上亲自保媒,宁安大长公主和驸马都尉李和敢说不字吗?
“朕想请你和梅林公一起当保媒,圆了这桩姻缘。”
好事!
冯保心里是一万个乐意。
你潘应龙成了亲,就不会再惦记着我家里的了。
“这是皇上给奴婢赐福了。保媒圆姻,可是积阴德的大好事。”
冯保马上应道。
朱翊钧点点头,转头看过去,透过镂空的窗棂,看到薛宝琴和栾凤儿说的眉开眼笑,十分融洽。
“说说话,晒晒太阳,看看风景,这才像一家人聚会。”
冯保流着泪,哽咽着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天晚上,京师名楼太白楼又开始一日中最繁华的时刻,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到了八点多钟,一队警察进了太白楼一楼大厅。
掌柜的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拱手道:“诸位警官,小楼没出事啊,怎么劳烦诸位前来了?”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们酒楼里,有人喝醉酒了,砸东西打人,据说还是个累教不改的惯犯。
上司叫我们来看看。”
掌柜的脸就像皮影戏,来回闪动了好几下,他左右看了看,凑到带队警官跟前:“警官,那人是冯府的公子。”
“哪家冯府的公子?”
掌柜的一咬牙,干脆把话说开了:“司礼监大貂珰冯公的小舅子!”
这下你们该知难而退了吧。
这位爷可是京师酒楼的“公敌”,爱喝酒,爱狎戏。酒品不好,看到唱曲的歌姬就要动手动脚。
偏偏酒量又差,几壶下去就开始耍酒疯,砸东西打人,京师有名的酒楼几乎都被他祸祸过。
可他又得罪不起,被砸被打后还要舔着脸巴结他,好生把他送回冯府,甚至连把他拒之门外的勇气都没有。
每天只能期盼着,祖宗,你今天不要来我的酒楼喝酒,去别家祸祸吧,让我清净几天。
太白楼今天拜佛求神没拜好,栾永芳早早就带着两位国子监的同学,占了一间雅间,胡天海地地喝了起来,然后发酒疯砸东西打人。
伙计们和掌柜,甚至客人们都麻木了,躲得远远的,任他胡闹,闹累了自然会躺下,届时几位伙计把他抬到马车上送回去。
带队的警官眉毛一挑:“栾公子是吗?”
“就是他!”
“嘿,今儿咱们还就是来请这位大佛的。掌柜的,在几楼雅间?”
“三楼桃潭。”
“兄弟们,走!”
来到三楼挂牌桃潭的雅间门外,听到里面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有乒令乓琅乱砸东西的声音。
跟在后面的掌柜,脸上的肥肉一阵抽抽。
碗碟盘子,可都是景德镇官窑出来的,价格不菲啊,都让祸祸完了。
好,我看你们警政厅的人,是不是真敢抓他!
带队警官示意手下把门打开,看到里面一片狼藉,其中有一人,发髻散乱,衣衫上满是污迹,双眼赤红,狂躁的如同一只野狗。
正是栾永芳。
他闻声转头过来,看到进来了一队警官。其余两人老实地往旁边一站,栾永芳却不怕,双手伸直,把衣袖抖了抖,嚣张地问道:“知道我是谁吗?敢来坏我的兴!”
“你踏马的就叫栾永芳?”
栾永芳怒了,居然还有人不怕自己,知道自己是谁吗?
我可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小舅子,说出来吓死你!
他一脸怒气地冲到带队警官跟前,还没说话,啪的一声,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声音清脆,整个雅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