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神武社,跟江南复兴社一样。
复兴社把徐阶徐府为首的数百家江南世家送上了黄泉路,现在神武社会不会把数十家勋贵世家送上极乐世界?
勋贵们的脸色极其难看。
徐乔松、郭大成、朱岗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伙人野心勃勃,想法子争夺戎政权柄,重登庙堂,结果不知不觉中掉进皇上的大坑里。
复兴社的下场,他们都知道的。
胆小的丰城侯李环和宁阳侯陈大纪,浑身如筛糠,额头上全是汗珠,不停地往地上滴落。
朱希忠和顾寰面露绝望之色。
他们不为自己绝望,而是为整个勋贵世家绝望。
二祖列宗册封的军功勋贵有六十家,经过两次修剪,还有四十七家。现在皇上摆明了只留自己这八家,其余三十九家要一并修剪。
上百年的交情,让勋贵世家们之间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要硬生生砍去大部分。
朱希忠和顾寰手脚发凉,眼前发黑,心里发慌。不要以为皇上做不出来,他连同祖同宗的宗室都敢下黑手,除藩一半,九成放为庶民。三十九家勋贵世家,有什么不敢灭的?
苍天啊!
难道就一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吗?
宋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朱希忠和顾寰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卢镗。他有意无意地站在最边上,隐隐孤立于勋贵一班。捋着胡须,笑嘻嘻地看着热闹,悠然自得。
朱希忠和顾寰恨不得冲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衣襟,叱问宋贵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公亮继续念了十来分钟,然后把文卷双手呈上。祁言上前,接过文卷,走上台阶,呈给朱翊钧。
朱翊钧接过来匆匆看了一遍,顺手丢在御案上。
缙绅豪强不是好东西,勋贵世家又岂会干净?
这些勋贵不仅占据了南北直隶大量的良田,九边卫所屯田被侵吞,他们也是主力之一。
流水的文官,铁打的勋贵。
淮盐和扬州富可敌国的盐商们,跟南京勋贵们关系密切。
身为北京坐地户的勋贵们,豢养地痞和帮会,青楼、酒楼、赌坊、菜市场、牛马市,还有大通桥、通州这些水陆码头的挑夫脚夫,京师内外凡是赚钱的买卖,他们都会插一手。
潘应龙搞南城建设,旧房拆迁,勋贵们豢养的爪牙们冲在第一线,谋取了暴利,却让数百上千户百姓颠沛流离。
还有街面上的偷盗、行骗、抢劫、拐卖、杀人.十件有八件跟他们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以前一直忍着不动手,是要拉一方打一方,需要借着他们团结军队。
目前大明军队的军官将领,大部分出自世袭武官。勋贵世家是他们的魂,是他们的领头人。
现在宗室、文官缙绅被连接修剪,自己册封的新勋贵也羽翼丰满,已经成为大明军队的魂。
那旧的勋贵世家可以修剪了
朱翊钧清朗的声音在太极殿回响。
“朕励精图治,除弊革新数年,以为朝野齐心,君臣同心,一起中兴大明。想不到是朕一厢情愿。
勾结地痞和帮会分子,欺行霸市、为非作歹,不过三年,居然敛得七百万圆不义之财。又组织神武社,购买鸟铳。
对了,还从帮会、打行中挑选剽悍之士,编为神武社壮士队,人数多达千人。装备弓弩骏马,添置火器。
天子脚下,你们敛财藏兵,阴蓄死士,想干什么?给朕唱一出高平陵之变?”
高平陵之变五个字刚出口,太极殿上噗通响声一片,勋贵文臣全部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臣惶恐!”
看着黑压压跪了一殿的臣子,朱翊钧冷笑道:“你们惶恐什么?是朕惶恐!”
伏跪在地上的文臣勋贵们只好又说道:“臣罪该万死!”
朱翊钧继续冷笑:“要是罪证查实,不用万死,死一家就行了。王如龙!”
“臣在!”
京营总督王如龙一身披甲,从殿外走了进来,高叉手长揖行礼。
“带上你的兵,把涉案公侯伯,全部暂时禁在各家府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臣遵旨!”
“顺天府!”
潘应龙马上应道。
“臣在!”
“你组织人手,给禁居府中的各公侯伯提供饮水、煤炭、粮食和肉菜,确保生活无虞。不要叫他们饿痩了,免得说朕对臣子刻薄!”
皇上,你还不刻薄啊?
你简直跟刻薄的世宗皇帝一模一样了!
众臣低着头,心里默默地画着小圈圈。
“臣遵旨!”潘应龙应道。
“王诚!”
冯保和杨金水去操办黄锦后事,东厂暂时由王诚提督。
“奴婢在!”
“带着东厂番子,协助锦衣卫翊卫司,把神武社案查个水落石出!朕可不想稀里糊涂地成了曹芳。”
“奴婢遵旨!”
“还有内阁,御史台,你们不要坐着旁边看热闹,那几十枝鸟铳,原本是由浙江地方销毁,结果呢?
怎么流出来的?浙江地方在干什么吃?难道你们不需要好好查一查吗?”
张居正和赵贞吉马上应道:“臣马上安排专案组,彻查此事。”
“好了,今日之会,到此为止,等案情查明白了再说,散了!”
“遵旨!臣恭送皇上!”
众臣三三两两离开太极殿。
文臣各个都是看出殡不嫌事大的,咬着耳朵,轻声议论着,神情都十分轻松。
勋贵们各个如丧考妣,灰土灰脸,大部分勋贵身后,每人身后跟着两位净军,到了南华门,移交给等在外面的羽林军官兵,由他们直接押送回各自的府邸。
朱希忠、顾寰是少数没有净军和官兵押送的勋贵,出了南华门,拉着朱希贤钻进了马车里。
“快说,卢镗跟你说宋贵妃,到底什么意思?”
朱希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