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穆曼幽幽说道:“西班牙费利佩二世现在越来越野心勃勃了。”
“是的,我听莱昂说,隆庆二年,西班牙带头的天主教联军,在雅尔纳克大败新教军队,教徒首领孔代亲王路易一世.德.波旁孔代阵亡。
隆庆三年,又在蒙孔图尔战役中击败了新教军队,新教首领海军上将加斯帕尔.德.科利尼阵亡。
大获全胜的费利佩二世,洋洋得意,自诩为天主教的救世主。”
何塞说的是发生在法国的宗教战争,新教加尔文派在法国大肆传播。
加尔文教强调信仰得救,否认罗马教廷威权和等级观念,主张废除繁琐的宗教礼仪,取消偶像崇拜、朝圣和斋戒,教徒选举产生神职人员,建立简化、纯洁和廉价的教会。
大批手工业者尤其是印刷工人、小商人、农民以及下层教士接受上述教义,成为加尔文派新教教徒,被称为胡格诺派,大约有一百多万教众。
前些年的法国国王是瓦卢瓦王朝的弗朗索瓦二世、夏尔九世,但实权掌握在太后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手里,她身边聚集着吉斯公爵为首的保守贵族和洛林红衣主教查理为首的主教团,形成了强大的天主教势力。
部分觊觎王位的显贵,如旁波家族的孔代亲王、纳瓦拉国王,加上其他对国王不满的地方贵族,想借力胡格诺派,纷纷宣布改信新教,公开与中枢和国王对立。
新旧宗教、中枢和地方两者的矛盾越激越深,终于在1562年和1567年爆发第一次和第二次宗教战争。
第一次宗教战争双方损失惨重,天主教势力略输。
第二次宗教战争,开始时天主教势力占优势。
新教的背后势力,德意志几位新教选帝侯直接下场,派兵驰援胡格诺派,巴黎宫廷和天主教势力屈服。
这段典故,柯穆曼是知道的。
刚才何塞说的是第三次宗教战争,天主教背后势力西班牙亲自下场,大败新教军队。
“还有吗?”柯穆曼继续问道。
何塞笑着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我知道费利佩二世是个雄心勃勃的人。
他在十几年前,率领西班牙军队,在圣康坦战役中打败了法国军队,迫使法国国王亨利二世签订了卡托-康布雷齐和约,西班牙取代法国,成为意大利半岛的主人,也成为罗马教廷新的贵宾。
但是这些,还不足以让他狂傲到试图吞并葡萄牙。”
何塞看着侃侃而谈的柯穆曼,轻轻地说道:“勒班托海战。”
“我有听奥斯曼商人说过,在威尼斯、热那亚舰队最危机的时刻,西班牙帆船舰队,像骑士一样出现,一举击败了奥斯曼舰队,逆转了战局。”
“没错。听莱昂和我舅舅的意思,勒班托海战后,费利佩二世被教皇庇护五世赞誉为基督世界的救世主。
从此以后,地中海也成了西班牙海.”
柯穆曼仰头喝掉茶杯里的茶,“原来如此。里斯本意识到危险,于是把侯爵大人和莱昂派到东方来,想与我大明结盟?”
“没错,葡萄牙人急需一位强大的外援,帮他们打破目前的僵局。”
柯穆曼缓缓地摇了摇头,“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大明陆海军,可不是念佛吃斋的善人,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之师。”
“简穆,西班牙强还是弱,兴还是亡,与我们关系不大。”
“那你找我的意思是?”
“大明有句俗话,饮水思源。我们现在虽然已经是光荣的大明人,可家乡的薰衣草香味,这一辈子也忘不掉啊。”
“你想帮他们?”
“搭把手,尽力而为。”
柯穆曼提起汤壶给何塞和自己茶杯斟上茶水,自己端起茶杯,在手指里来回转动,默默地想着,过了两分多钟,他仰头把杯中的茶水全部喝完。
“好,我们尽力而为。”
何塞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听说吕公公早几日坐船转运河北上了,你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北上。上次你说,他要引荐你见少府监的杨公公。”
“是的,我原本计划跟着他一起北上,请他引荐面见杨公公,看能不能实现我开银行的梦想。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前几天,市政事府突然通知我,说我的入籍申请批下来了。
市政厅宣誓是必须的手续,分批进行,时间定在今日,我就跟吕公公商量了一下,坐船走海路,可能比他还要早到京师。”
“听说吕公公走得很唐突,突然做的决定,比预定计划早了好些日子,原本想欢送巴结他的官绅们,措手不及。”
柯穆曼耸耸肩,“我猜可能是因为杨开泰案。”
“杨开泰案?就是坊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小白菜案?”
“对,这件案子,吕公公怕沾包,所以先走为妙。”
何塞很好奇,“杨开泰案,我们一到上海就听到它的动静,我舅舅和莱昂很好奇,一早就到沪州司理院观审去了。
观审需要旁听纸,我找了不少人,都无计可施,最后还是巧遇到海公的管家舒友良,他刚好有一张甲级旁听纸,可以带两个人进去。”
“海公?”柯穆曼笑了笑,“我听说,这案子就是他在背后一手推动,才有今日的公开审理。”
何塞双眼瞪圆,“此案跟海公有关联?难怪吕公公要突然提前回京。简穆,此案有内情?”
“内情?说白了就是一个贪婪无度的小人,坑害一个谦谦不竞的君子。大明有句俗话,君子可欺以方,说得太有道理了。”
“君子可欺以方?”何塞愣了一下,“简穆,你比我走得更远啊。”
“奉先,你我认识有二十年了吧。”
“对,从阿奎那神学院开始,已经有二十年来了。”
“你知道我的理想。为了这个理想,我走遍了威尼斯、热那亚、西班牙,最后来到了遥远的东方。
想不到在这片热土上,我猛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