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耶律延禧扔去一边不管,只是这位辽帝转头宣布缩短了狩猎的时日,让萧奉先等近臣一阵错愕。
“陛下,缘何这般早要回营地?这春日万物复苏,正是猎物最多之时。”
骑在战马上,萧奉先喷着白气,看着正逗弄着海东青的耶律延禧:“左右去南京道还有一些时日,不妨在此歇息够了再走。”
“不了。”耶律延禧转头看着仍是有些光突突的原野,拿马鞭敲了敲腿:“耶律余睹那厮叛入齐国,再在此耽搁,朕怕是要生出祸端。”
带着凉意的风吹过,四周人身上带着的各色毛皮衣帽不停晃动,好似活物一般,萧奉先等这阵风过去,轻踢一下马腹靠近:“陛下多心,他耶律余睹也是俺们契丹贵族出身,如何会真心帮那齐国,不过是惧怕圣上威严,又对自身所犯之错感到惶恐,逼罪辽东罢了。”
“……也是,齐国听闻乃是汉人皇帝,手下虽然有着不少他族将领、朝官,然到底不会信任他们,不如在俺们大辽过的自在。”耶律延禧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天底上,还有何处能如大辽一般给诸族以同样机会为官?”
“陛下自然是圣明的。”萧奉先谄笑一声,眼珠一转,试探开口:“陛下也可写个密旨赦免他,纵然此时他不会立时迷途知返,终有一日也会记起陛下的好,回来找恁。”
战马踏上一段树枝,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耶律延禧抬手摇晃:“朕给过他一次机会,他之前叛入高永昌一面朕都未去追究,足以显朕之大度,然而这等事情可一不可再,朕也不是那等毫无脾气之人,”
萧奉先在后低头,以示对其恭敬。“加快速度回去。”耶律延禧抬手用马鞭指了指远处:“传旨辽兴军节度使耶律大石,让其率兵于南京道边界处来迎接朕。”
一旁自有亲卫领命,随后一队传旨的侍卫打马飞快离去。
天上风云变幻,大块的云团随着风不断向前。
……
海风鼓动风帆,带有外轮的海鳅船破开涌动的巨浪,如今天气算不上多好,对他们行船之人来说却是顺风顺水,恨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挂有呼延、阮、李等字的海船行过登州转道南下,不少人望着那边的勉强看到的陆地出神,长时间的海上航行在这些水上汉子眼里不算个事儿,然而骤然看到曾经熟悉之处却是多少有些触动。
“也不知何时能再回石碣村。”阮小七蹲在船头,感受着海风的腥咸,举起酒坛喝了一口:“村中的人也不知如何了,是不是变得比以前更富裕了。”
轰——
破浪的声响传来,有水手高喊着:“风向变动,降下船帆、降下船帆。”
“你不回自己船上?”李宝望着远方出了会儿神,低头看去不停喝酒的阮小七。
“近海的浪罢了。”摇了摇手,阮小七索性盘坐在甲板处:“他们自己就能处理好,何必非要俺过去。”
李宝望了一阵忙活的水手,方才收回视线,倚在一旁的栏杆上,海风吹的发丝在飞舞:“好不好的,小七你还不知道吗?以前就活不下去,没了梁山,连买鱼的人都没了,赚取的只会比以前更少,若是等他们那恶政施行,恐怕……”
阮小七没吭气,只是一个劲儿的举起酒坛喝着,后面甲板上不少水手奔行出船舱,指挥的小校高声发布着命令,不多时船只外轮开始转动,轻微的水汽顺着风飘洒在脸上。
“说起来,俺倒是没想到东南会出那般大乱子。”李宝喝口酒:“一直以为那边乃是富裕之处,河北、京东乱那边都能保持平静。”
“还不是官府自己逼出来的。”阮小七冷笑:“不过俺还是挺佩服的,那些人缺兵少甲的,竟然一拍脑袋就开干,换了俺……”
停下话顿了顿:“以前恐怕也是如此,现在遮莫要准备的齐全才敢起事。”
“这是说小七你不意气用事了。”李宝双肘靠着木栏,抬头看着上方飞过去的海鸟:“希望那个方腊撑的久些吧,不然跑了这般远,去了他却被人给宰了,怕是白忙活一场。”
阮小七点点头,仰头灌了几口酒,随后双臂撑着后边抬头看天。
海浪颠簸,破碎的浪在船后缓缓闭合。
不几日,进入东南沿海。
……
“快些、快些,抬板子的那边快着点。”
海岸边,正抬着木板的人加快了脚步,沙砾在脚下四散飞舞,吭哧喘气的声音远近可闻。
近海的海边,一个个竖起的木桩时不时被海浪冲击一下,更远的地方停着两三艘小船,有人穿着水靠,正站在船上不停抡着大锤,喊号子的声音不绝于耳。
几个穿着盔甲、锦袍的身影披着披风、大氅走在沙滩上,石宝看着一片热火朝天的工地叹了口气:“本以为北上是来打官军的,没想到竟然是来这里修码头。”
看着远处的小舟,双手聚拢在口边:“成贵、谢福,还要多久能修好?”
远方,隐隐约约传来“急个甚!”“建码头不是狗窝!”“等着!”的声音。
石宝有些气急败坏的踢了下沙子:“娘的,弄个码头还神气上了。”
“稍安勿躁。”一身道士打扮的仇道人在侧旁开口:“齐人也没那么快。”
有些焦虑的看看西南的方向:“贫道如今最关心的是圣公那边的战事,听闻西军已经攻入睦州,方杰那等武艺高强之辈都被一叫什么刘光世的带兵给围杀了,接下来还不知战局如何呢。”
“要我说,咱们还是去支援圣公的好。”披着绿色披风的锦衣身影陡然开口:“睦州一地虽说易守难攻,然那边只有圣公一军,恐是难以应付。”
“吕信陵说的不错。”名为白钦的将领在一旁大点其头:“此时圣公正是需要咱们的时候,如何能对其不管不顾而在此蹉跎。”
“怕是还没等进睦州,先因兵甲不利被人给当虫子踩死。”
“姓厉的你放屁!”白钦跳脚:“老子在台州同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