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京西边,宜州。
弘政城的官员正处于惶惶之中,齐国出兵的消息早已传遍北地,巨大的惶恐、彷徨在人心中、城中蔓延开来。
惊惧兵灾的百姓、官员、贵族收拾好行囊、带好细软,仓皇向着城外逃窜,谁家在城里没个亲戚朋友的,如何不知这里守不住?
再者,城内不少人在说齐军乃是山匪起家,最擅劫掠所过之处搜刮的干净。
掠来的青壮留下,老人杀死,孩童充做军粮,妇人不分老幼尽数充为营技。
此等情况下,就算有人听闻齐军军纪较好,也是不免心中犯嘀咕,谁都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论证这事是否真的。
是以行行走走仓皇惊惧的民众无不在抢着跑出城门,至于去哪……
却是全数往西、北而去。
几个官员凑在一起,看着城内慌乱的景象,这些人此时也无心阻拦,只是愁眉不展的在商议着。
“这般多人都逃,不行咱们也走吧,留守将士卒抽调了不少,分明是不管咱们死活。”
“走?去哪里?兴中府眼看就是战场,兵凶战危的,我可不去,况且你们觉得此时哪里是安全的,附近军州都在齐军兵锋下。”
“那就去远些的地方,实在不行跑去来州、迁州,再不成跑去觉华岛上蹲着。”
“等中京那边战败,最后还不是要打过去,难不成还能再跑?”
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这群穿着官服的人之间发出,却是谁都没个准主意说出来,直到一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开口:“各位……我等,嗯……为何不投诚?”吵闹的声响为之一静,随后更大的喧哗声响起。
“呐!你说的,可不是我等要投诚的。”
“形势比人强,这一地百姓惶恐至此,我等身为一州牧臣当为民众着想,为避免兵灾……唉!也只好忍辱偷生的降了。”
“俺本是欲做忠臣的,只不过你说的有理,这百姓跑出去,免不了妻离子散,此等人间惨剧俺看不得,那就降了吧!”
“既然都这般想……那愣着干什么!先把民心安定下来,否则满城百姓都跑了,只剩一座空城,齐人还不以为咱们都是废物?”
“有理,本官去找差役过来。”
“本官早写了安民告示,这就让人贴去!”
霎时间,凑在一起的几个官儿跑的无影无踪,只剩方才第一个出言说要投诚的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众同僚做鸟兽散,半晌跺了跺脚,脸涨的彤红:“一帮无胆匪类!亡八!拿你老子我做借口!我……我……”
前方的同知州事跑出一段距离,转回身看他站那,顿时高声叫着:“站那里做甚呢!本官要去准备献城事宜,还不过来!”
那官儿面上怒色一收:“这就来。”
城池慌乱不过两日,在一众官员安抚下勉强镇定下来,战战兢兢等着齐军到来。
不过三日。
数十匹驽马拉着数辆装有木轮的投石机,在吱呀转动声里出现在城头人的视野中。
四周黑压压的兵卒穿着黑色的衣甲,持着明晃晃的兵刃,高举的旌旗飘动在践踏而起的烟尘之中,成千上万的士卒守在四周成一道黑色的浪潮涌动过来。
城头上不多的守军望着视野尽头铺天盖地般的军队,顿时激灵灵打个寒颤,“快关城门!”的喊声从虞侯的口中喊出。
随后有身影走过来,一脚将他踹去一边:“喊个鸟!不是早有命令下来不准关门?”
这城头负责守卫的指挥看看远处,连忙一拍身旁士卒:“你!去告诉城内各位大人,就说齐军来了,让他们快些出来。”
那士卒转身就朝下走。
“用跑的!”吼声入耳,这才扔了长枪一溜烟儿的跑下去。
那指挥使又看了两眼远处,吸口气:“竖白旗,快!”
跑动的身影带起一片混乱。
……
微凉的风拂过原野,飘荡的烟尘向后飞起,中军处“萧”、“縻”、“袁”的旗子聚拢一起,带着一只黑色眼罩的萧海里眯了下独眼,马鞭一指前方:“终于快到了,天神才知晓俺等今日等了多长时间。”
脚步声在四周轰鸣,骑在马上的縻貹与袁朗看向他,黑脸的大汉嘿嘿一笑:“任你等的时间再长,这第一个破城的功劳说不得还是在我身上。”
萧海里、袁朗转脸看向他,三只眼睛翻白:“你这厮少得意,怎么就不能是我们马军占先。”
縻貹在马上摇头晃脑:“嘿,老子还没听说有几次骑兵攻城的,咱这一伙……”
话音未落,前方一阵马蹄声响起,“报——”拖着长音的斥候飞一般从行进的军阵中跑了过来,縻貹住嘴和其余二人看着他勒住战马。
“前方弘政城城门大开,城头上竖起白旗。”
萧海里独眼一亮:“城头可有守军?”
“有,只是人影晃动,似乎慌乱的紧。”
“再去探!”
命令声中,那斥候拱手称喏翻身就走,独眼的契丹将领转头看看縻貹,呵呵一笑:“得,看来这功劳你是得不着了。”
縻貹黑着脸哼哼两声:“入娘的,都是些软骨头。”
袁朗在战马上伸手一拍他后背。
嘭——
甲胄发出声响。
“软骨头还不好?老子巴不得这一路下去全是软骨头。”
縻貹瞥他一眼:“你这厮面上要是没笑容老子也就信了。”
“是吗?”袁朗拿手摸摸脸颊,嘴咧的合不拢:“我笑的这么明显?”
三人说笑中也没放松警惕,一边让大军做好防范,一面听斥候的汇报,直到确认有城中官员、军队出来,方才放心三分。
是日,弘政城乞降,城头悬挂了百余年的辽字大旗,换成了齐国的红黑旗帜。
与此同时,王德、史文恭部的斥候正在快速的南下,一路寻来。
……
中京,大定府。
做为辽国五京已经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