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庐,之前是否认识沈娘子,答案是从未见过。
那她是怎么知道周庐的姓名?
李信业怀疑过,她重生了。
可若她是重生,没理由见了巡检司唐廷蕴,会毫无反应?
尤其是,李信业还在她眼中,看到了对唐廷蕴的同情。
她同情害死她全家的仇人,这不合理。
所以,她不可能是重生。
李信业给夜灯上了罩后,闭上了眼,床身宽大,他们一里一外,中间隔着半臂长的距离。
没有熏香,但幽幽微微的体香,还是充斥着红鸾帐幔。
他脑中又浮现了,当日喝下毒酒的场景。
她温柔而体贴的,勾着他的脖子,将杯盏里的酒水喂给他喝。
毒酒下肚后,胸腔一阵难忍的剧痛,他忍不住呕出大口的血...
可想到她向来喜洁,又忍着剧痛咽了下去,还是顺着嘴角流溢着殷红的血滴。
她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泪,忽而凑了上来,濡湿的脸,温热的鼻息,贴着他的唇瓣,如同绝望的飞蛾,舔舐掉那点污血。
虚弱且柔软的触感,沿着粗硬的脖颈向下,她吻着他的唇角,喉骨...
让他感觉自己干瘪的生命,又一点点膨胀起来。
身体在战栗,或者说,疼痛让他痉挛。
可他生生忍住了。
因为她埋在他怀里,哭得像个孩子。
本来这杯毒酒过后,他们就互不亏欠了...
可她粉白的脸,崩溃的哭,咸湿的吻...
都让他感到混乱。
李信业翻身坐了起来。
他拥有前世的记忆,所以,到现在为止,一切复仇都很顺利。
而他拥有前世的记忆,也意味着只要躺在她身边,他记得每一次他们身体的交缠。
他看了眼躺在身侧的女子,从囊袋里掏出帕子,捂住了她的口鼻。
迷药会让她无识无觉,酣睡一夜。
李信业打开了窗子,翻身跳了出去,又从外面轻轻掩住了纱窗。
昨夜,他也是宿在书房。
他在书房里看信件,等到子时,孔明灯果然从云梦楼上升起。
他又等了一个时辰后,湛泸才一身寒凉的从外面回来。
“将军,查到了,那个叫赛风的相扑手,是三皇子普荣达的人。”
李信业皱眉,“她也是北梁人?”
他问完后,湛泸愣了半秒,心道还有谁也是北梁人...
但他很快回过神,“她不是北梁人,她是生活在北境的大宁百姓,父母在塑雪之战中,死于陆万安的屠戮,如今在帮三皇子做事...”
李信业沉默了。
“将军,要提醒夫人一声吗?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引狼入室...”
“不必了”,李信业摆了摆手,“还没到收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