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玉幕之后。
胸中一滞,五脏俱裂。
他的面容半隐在天光云影里,因生病而苍白的脸,忧悒而瘦削,眼睛也润着雾泽,泪水浸泡的饱满珍珠一样,痛苦而明亮。
眉毛蹙起来时,端正的鼻翼瑟缩了一下,抿着烧后干燥的唇,丧失自尊,也痴然的等在那里。
“秋娘”,他轻唤了一声,“我听闻你遇到了北梁刺客,特意为你寻了大理国进贡的膏药...”
他将膏药呈在手里,端步送到窗子前,“秋娘...”,宋檀很想抑制情绪,可声音里还是夹带着哽咽,“你的伤,严重吗?”
他的秋娘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种苦?
听到她第二次遇刺时,他对李信业的恨意达到了顶峰。
何年下意识想掀开帘幔,李信业的大掌,压住了她掀帘子的手,将她白皙的手指,抵在直棂窗的薄木条上。
冰冷的红漆木直棂条,让她指骨下意识蜷曲,而他没有放手的意思,她缩手,他便用掌心包裹着她的手。
何年狐疑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干嘛,刚想开口回一句‘无碍’,禁锢的力猛然加重,她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你...”她想问他这是演哪出。
听他冷冷对着外面道,“内人无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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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宋翰林挂心。”
宋檀隔着帘幔,也能看见直棂条上交缠的手,他眼睛红了,原本晦涩不清的神情里,写满嫉恨和痛苦。
“秋娘,这是我从皇后那里寻来的御药,于外伤有奇效,你收了药,我才安心。”
“内人无事,劳烦宋翰林挂心。”
李信业又重复了一遍。
宋檀捏着药瓶子的手,指尖青白,恨不得抠进瓶子里。
“将军...”
他提高嗓门,声音朗润而恭谨,“我和秋娘自幼相交,形如兄妹,妹遇袭受伤,兄以药相赠,将军何故阻拦?”
何年的手,被他攥得很疼,她瞪着他,表达不满。
李信业却置若罔闻道,“宋翰林与秋娘以兄妹相称,某却未曾听过岳丈和岳母大人,提及认有义子之事,不知宋翰林可行正式拜谒,认亲仪式,可设宴款待族亲,昭告你入沈家为子,与内人兄妹一事?”
宋檀哑然。
“若无认亲仪式,宋翰林饱读诗书,应当知道,《礼记》有云,‘男女不杂坐,不同椸枷,不同巾栉,不亲授’,你如今拦着马车,已于内人名声有碍,私相授受更非君子所为...”
他话音未落,宋檀已羞红了脸。
强撑着气力道,“宣云此举非君子所为,那将军当日醉酒拦了秋娘马车,就是磊落之举吗?夺人之妻,就是正人君子吗?”
“某一介莽夫,行为举止失仪,所幸圣上清明,命某娶秋娘为妻,也算全了礼数。宋翰林此番失礼,不知圣上那里如何解释?”
“北梁刺客凶残,秋娘当真无事吗?秋娘...”
宋檀不欲和莽夫纠缠,大声叫唤着,“秋娘,你若无事,应我一声,我便知你安好,也不至于坐立难安...”
他神色激动,苍白的面颊上,是高烧未愈的潮红,沿着耳畔向下的皮肤,浮现着细长的青筋,嘴唇痉挛如破碎的桔梗,只有硕大的衣袍在风中猎猎响着,抽打着冷寂而单薄的肉身。
何年忍着李信业攥紧的手,顶着他沉重的目光,喉咙如攀爬着荆棘,说不出安慰的话。
她有一种直觉,如果她今日回应了宋檀,李信业要和她翻脸。
“秋娘...”宋檀等不到回答,泪如雨下。
驾车的沥泉,见这人实在无礼,在将军面前骚扰夫人,一鞭子高高抽起,马车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