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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徽公主?”
翁思妩被念出名号,尴尬而不好意思地从旁边的廊柱后走出来,“耿娘子。”
侍女官:“公主今日来,是来陪伴太后的?”
翁思妩:“嗯……上回和姑母约好,说要下棋……”
侍女官冷笑:“下棋?怕是要让公主失望了,太后今日可没什么心思下棋,全被人给毁了!”
翁思妩猝不及防被迁怒,安静下来默默地看着侍女官,侍女官反应过来刚才失态了,翁思妩又是新晋的公主,容不得她这样扫面子,于是僵硬地掀起一抹笑,“我是想劝公主,这次就算了,还是不要马上到太后跟前去触霉头,太后心绪不佳,应是不得让人服侍左右了。”
翁思妩这才开口:“耿娘子可否告诉我,方才这是出什么事了?”
侍女官憋着口气,左右一瞧,似要拉个同盟,向翁思妩走近后低声控诉:“娘子真想知晓?那我可就说了……还不是陛下,犯了疯病,一发作起来,翻脸无情,听信太后身边有蛊人作祟的谗言,要将我等赶尽杀绝!”
翁思妩蓦然闭紧嘴唇。
“自先帝去后,陛下与太后经常政见不合,引发不快,没想到这次居然这么不给太后颜面……”
侍女官愤愤不平,翁思妩轻仿佛未听清,轻声问:“什么病?”
未曾听父亲说,陛下身体有异啊?
然而宫中,好像成了一种传闻,翁思妩亲眼看见侍女官恼怒的表情恢复平静,变得非常复杂,似在回忆,面上的肌肉抖动隐隐发生变化,最后整个人的情绪都化为忌惮惊惧。
侍女官艰涩开口:“陛下他,从小就异于常人……”
不管是皇天贵胄还是世家大族,都有点血脉上的说法,血脉好的,自然是家中子弟人人都有出息,强者不断,而梁家不仅强者居多,生来仿佛就与其他世家不同。
现在金銮殿上的那位贵主,就充分体现了梁家血脉的特殊性,“外人不知,梁家其实从古至今都有一种病,病症往往以发生高热为主,一旦到了发热期,就会性情大变,狂躁不已,陛下从幼年起就出现过这种症状,不仅在此期间尤为敏感凶戾,五感通灵,还十分有破坏性……”
翁思妩发觉她说到帝王破坏性时,嘴唇肌肉明显抽搐两下。
侍女官:“这病连治都没法治,还是太祖皇帝下令,将陛下送去刑罚司,方才缓解病情。但此后,陛下成了刑讯中的一把好手,无论是否朝野之中,都没有一个人想被他审讯。”
侍女官凄然一笑∶“总之,公主记好了,太后多发不快,那必定是与陛下脱不了干系。”
“陛下他啊,可不是好相与的。”
“日后若你见了他,可要万事小心。”
侍女官说完便轻轻推了翁思妩一把,示意她该走了。
陈太后殿里是去不了了,翁思妩唯有打道回府。
默秋跟在她身后,等到路上不见什么人,方才告诉翁思妩她在宫中的听闻。
作为婢女,她更适合打入内部,“奴婢确实听说,同侍女官所言差不离……这位陛下手段厉害得很,御下极为严苛,做任何事都不许旁人插手,连太后也不例外。”
“有好几次,惹怒了陛下的人都被当场拧死了。”
翁思妩张了张嘴,按不住心中骇浪,对脑海里构建的盛气凌人的男子,又添砖加瓦了一笔。
默秋∶“说是此后,只要是陛下发病期间,大家有多远都躲多远。”
“不过一般都有禁卫们在四周把守,所以……”
只见翁思妩忽然脚下一崴,似是听的太认真,忘了看路,差点摔倒。
再抬头,面对刺眼的耀阳感到一阵头晕。
默秋扶稳她问,“娘子这是怎么了?”
风里刚刚好像有些别样的气息,翁思妩胸闷气燥,拍了拍心口,茫然道:“好像……日头太晒了?方才差点就晕倒。”
她抽着气,“不过,我的脚也崴了。”
默秋听她这样说,赶紧扶她到附近院墙下的石凳上落座,并帮她脱下一只袜履查看。
“娘子先歇歇,慢些回去也不急。”
默秋力度拿捏得很好,不一会翁思妩就感觉好多了。
她舔了舔微干的唇角,想起刚才的气息,说∶“默秋,我渴了。”
她一惯娇气,很惹人怜,崴了脚不利于走路,默秋便只有另想办法,“娘子在此等我片刻,奴婢这就找水去。”
默秋一走,院墙下就只剩翁思妩一人了。
她开始也是安分在原位等,但是鼻息中萦绕的气息太强烈了,浓烈到近在咫尺,她像被勾魂一样,灵魂都颤栗,莫名的冲动促使她起身有感觉地朝一个方向找去。
在一个隐秘狭窄的岔路口,直通另一个园子,翁思妩转身走进去,差点起身撞上一道黑影。
她及时止步了,定睛一看,对方倚墙而立,旁边是棵苍天乔木,初看他以为是在休憩,实则俊脸烧红,双目紧闭,眉峰蹙起,凌厉而无人敢入侵。
翁思妩只能通过他搭在树干上青筋暴起的手来判断他应是在不舒服,她想上前问他几句,但是一张嘴,发现自己情况也不好,喉咙如同有火在烧,一时难以言语。
她往前走几步,身形都趔趔趄趄的,最后更是没站稳,一时朝前面的胸膛扑去。
满鼻草木灰燃尽的气息包裹了她,翁思妩思绪瞬间被扯到昨夜做的梦里,那个温热宽厚结实的胸膛,和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瞬间满脸通红,基本确定对方应该就是困扰了她一晚上的气息的主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会是现在这副模样,翁思妩礼节性想脱离这个温热的胸膛,她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气味侵略,生平未有,平生未见,一边受陌生男子的气味引诱,一边又直觉很危险。
就在即将离开对方身体时,翁思妩往后撤了撤,一只手宛若锁扣扣住了她。
她惊惶地“啊”出声,对方的力道不减反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