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欺君大罪,年珠也想过会有见到皇上这一日,早就对着铜镜练习过见到皇上该是什么表情。
如今的她是一副既想上前又不敢上前,既想说话又不敢说话的害怕样儿。还是皇上冲年珠招招手道:“小姑娘,你过来。”顿时,以德妃为首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年珠面上,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年珠这才磨磨蹭蹭上前道:“老爷爷,原来……原来您是皇上呀!”“朕当日离开便宜坊的时候不就与你说过了吗?若有机会,你我二人还会再见面的。"皇上温和一笑,若不是他老人家身着明黄色衣衫,瞧着就是一和蔼可亲的老人,“你不必害怕,在这里就像自己家里一样。”年珠下意识看向德妃一眼,面上露出几分胆怯来。皇上是多聪明的人呐,不过一限,他老人家就能瞧出端倪来,半真半假看向德妃道:“德妃呀,你们在说些什么了?怎么这好好的一小姑娘竟这样怕你?你在紫禁城中可是向来有贤名的……”
德妃是愈发觉得皇上来的不是时候,但她却没有胆子骗皇上,紫禁城中的事儿,只要皇上想知道,就没有能瞒过皇上的。“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听说老四侧福晋身边的侄女儿好看懂事,所以想要瞧一瞧。”
“她们姑侄两人一早就进宫了,臣妾连句话都还没来得及与年珠说,哪里会吓到她?”
说着,她强撑着笑道:“想必是她胆子小,今日又是第一次进宫,所以有些害怕臣妾吧……”
若不是皇上从前见过年珠,就要信了这话,他老人家看了年珠一眼,又看向德妃道:“哦?是吗?那你们方才到底在说些什么?”德妃面上有几分犹豫。
皇上向来不喜欢有人拿自己当傻子,特别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之后,更不喜欢这等感觉,随手一指,就指到了年若兰身上:“既然德妃不说,那就你来说吧。”
“是,皇上。"年若兰深吸一口气,这才不急不缓道,“德妃娘娘说,想要妾身答应以后将妾身所出的孩子就养在永和宫。”她深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忙跪地道:“皇上,并非妾身信不过德妃娘娘,只是妾身有孕时染了不干净的东西,这孩子自出生之后从未离开过妾身身边,粘人得很。”
“况且德妃娘娘年纪大了,小孩实在扰人……”话还没说完,她就已是泣不成声。
皇上那不悦的眼神落在了德妃面上,直道:“德妃,是不是有这样一回事?”
“是。"德妃可不敢撒谎,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臣妾听闻老四一向偏疼侧福晋年氏,年氏的性子又过于柔弱,臣妾担心她将孩子养歪了”她解释了很多,字字句句皆表明了自己是个为晚辈着想的祖母。但她忘了,皇上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皇上对她的偏心可是看在眼里的,这个节骨眼上她非得将老四的幼子接进宫,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皇上还能不知道吗?
皇上是冷声开口,打断了德妃的话:“好了,够了,如今你也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该好好颐养天年,养什么孩子?况且紫禁城上下,谁不知道你偏心老十四?就算真要养,也该将老十四的孩子接进宫,养着一个尚不能说话的孩子,你就不嫌麻烦吗?”
说话间,他老人家的眼神已落在仍抽噎不止的小福惠身上,瞧见小福惠窝在乳母怀里哭的是一抽一抽的,又道:“你看看这孩子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他不过刚来永和宫就哭成这般样子,若离开了额娘,只怕更是伤心欲绝。”“你也是他的玛嬷,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孩子这般伤心?”德妃是老脸一红,只能低声道:“是,皇上您说的是,是臣妾思虑不周。”德妃到底是伺候皇上多年的老人了,就算心心思不正,皇上也是要给她留些体面的,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冲着小福惠拍拍巴掌,道:“来,叫朕抱抱你好不好?”
也不知小福惠到底是怎么想的,看了看年若兰,又看了看年珠后,竟当止住了哭声,朝皇上伸出肉嘟嘟的小胳膊。
皇上顺势就将他接了过来。
纵然皇上膝下孙儿孙女众多,但瞧见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看向自己,长得十分好看的小福惠,却是觉得很喜欢。
“朕先前就听老四提起过这小子几次,没想到这孩子的确长得好看,就像年画上的娃娃似的。”
“老四说这孩子认生得很,朕看他倒是一点不认生!”年珠适时接话道:“皇上,血浓于水,可见这话是没说错的。”皇上逗了逗怀中的小福惠,便将他递给了一旁的乳母,转而看向年珠道:“仔细看来,你们姐弟两个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想必这小子长大之后也会如你一样好看。”
“皇上,男儿不似女子,光长了一副好皮囊就能行的。"年珠见皇上还是一如当初在便宜坊时没什么架子,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男儿志在四方,小阿哥长大之后像您一样能文能武才好了。”
不管什么时候,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她这话也不算马屁。皇上却被年珠逗的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她道:“你倒是和老四说的一样,是个胆子大反应快的……
“难不成皇上觉得我是在拍马屁不成?“年珠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认真,直道:“王爷在府中时也时常提起您,说您是千古一帝,英武无比,您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看我姑姑。就算我们姑侄两人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您跟前撒谎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呢!”
年若兰心想,四爷好像没说过这话啊!
但当着皇上的面,她却是下意识点了点头。皇上更是面上含笑,道:“没想到老四背地里竞这样说……”若背后非议别人,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后,远比亲口说人坏话更叫人生气,同样的,若背后夸赞别人,这事儿由旁人所言传到当事人耳朵里,喜悦也是会加倍的。
其实皇上之所以今日过来,是因当初四爷领了圣旨之后委婉说德妃的偏心,请皇上护着雍亲王府些。
这不是臣子对帝王的请求,而是一个即将远行的儿子实在无人所托,只能求情他的父亲。
皇上自是知道四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