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订亲一事,觉罗氏在内的所有人都很上心,但这件事不宜对外声张,她也就与觉罗氏和年若兰说了,别的人,是一概没说。毕竟这个叫孔传镛的她也打听过,今年十三四岁,样貌出众,勤奋好学,被孔家所有长辈寄予厚望。
这样的人配她,勉强倒也能配得上。
她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来日若与她退亲后,但凡是好点的姑娘都瞧不上这人呢。
年珠唏嘘归唏嘘,却也知道,孔家这是为了家族的荣华富贵,选择牺牲了这个儿子。
这一日,年珠刚起身,就瞧见外头又下起了蒙蒙细雨,自不能再去练习骑射,正考虑着是起身吃饭还是再睡个回笼觉时,她就听见外头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尸□。
“格格,有人找您,他说自己从京城来的。”京城来人了?
年珠心里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吩咐丫鬟将人请到偏厅。等她匆匆行至偏厅,还未进门呢,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有这样大胆子,不声不响从京城跑到四川的人,除了弘昼还能有谁?这人似是长高了些,也瘦了点,但性子还是一如从前,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更是时不时咂舌几句,似乎也为如意院的奢华所惊叹。年珠扬声道:“五阿哥!”
弘昼转身,眉里眼里都是笑,道:“包子脸格格!”他这话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对。
年珠瘦了。
瘦的厉害。
一双清亮的眼睛是愈发大了,显得她五官眉眼是愈发灵动,瞧着…倒有点大姑娘的意思。
他从前从未觉得年珠好看过,毕竟雍亲王府的女人虽不多,但四爷的眼光一向是很不错的,王府中的耿格格,钮祜禄格格,宋格格等人,都是美人儿,至于年若兰,那更不必说,是美人中的美人。但今日,他觉得年珠真好看呀!蒙蒙烟雨中走来,似乎显得身边的一切都亮堂起来。
“五阿哥,你可不能再叫我包子脸格格呢,我现在可长着一张标标准准的鹅蛋脸。"年珠笑道,“不过大半年不见,五阿哥你也变了,从前咱们日日在一块,根本瞧不出你有什么变化,今日一看,嗯,变化不少。”说着,她更是笑道:“对了,你怎么来四川了?王爷和耿姑姑知道这件事吗?”
弘昼却皱眉道:“好端端的,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年总督对你不好?”
“怎么会了?别人不清楚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若我阿玛对我不好,我就回去京城呢。"年珠看着弘昼的眼睛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太久没见面的缘故,她只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你这说的,我阿玛好像一后爹似的。”“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突然来四川了?”弘昼却是左顾言他道:“我连夜赶路,累了一夜,还没吃早饭呢。”“你吃早饭了吗?我饿的不行,这一路上就没迟到什么好吃的……”正好年珠也没用早饭,便忙吩咐丫鬟摆饭。随着佳肴珍馐一道道端上来,弘昼边吃边讲,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包子脸格格,你是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三哥时常来找阿玛求情,可阿玛理都没理他。”“还有四哥,自去年除夕夜的事情发生后,阿玛对钮祜禄额娘就不如从前了,竞连钮祜禄额娘的院子去都不去了,四哥因为这事儿在阿玛跟前求情过几次,但阿玛也没理他。”
“因为这件事,四哥很是伤心,你也知道四哥的性子,他向来话不多,这事儿一出,话就更少了,整日只知道念书……说着说着,他又说起了年若兰母子,直说年若兰母子一切皆好,特别是福惠,时常念叨着要来四川找年珠。
说到了最后,他更是神秘兮兮道:“包子脸格格,你知道吗?所有人都说我阿玛要当太子了,就连去祭祀,皇玛法都带着我阿玛。”年珠笑道:“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不过五阿哥,我瞧着你好像对这事儿不大高兴呀!”
“这,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弘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夹了个水晶虾饺喂到嘴里,没好气道,“若阿玛当了太子,以后就要当皇上,我就是皇子呢,所有人都盯着我,若我犯了什么错,定有人第一时间将这事儿告诉阿玛,阿玛知道后,哪里会饶了我?”
“包子脸格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三哥为了一世子之位就能几次铤而走险,更不必说这太子之位。”
年珠只觉他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两人边说着闲话边吃东西,吃饱喝足后,弘昼就一个哈欠连一个哈欠。年珠吩咐人将弘昼带去包厢,笑道:“你先去歇一歇,有什么事等着好好休息之后再说。”
弘昼一路舟车劳顿,的确是累极了,点头答应后,就下去了。年珠看着他那离去的背影,却是微微皱起眉头来:“奇怪,虽说我和五阿哥还是像从前一样无话不说,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总觉得五阿哥和从前有点不一样呢。”
可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她却有点说不上来。她一直将弘昼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只觉这事儿既然想不明白,索性就再未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