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此觉得很是受用,笑道:“珠珠,你若闲来无事就时常进宫陪你姑姑说说话,在翊坤宫中小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从前你在雍亲王府是什么样子,如今到了紫禁城,还是什么样子。”“你若进宫,你姑姑想必也就不会这样盯着朕,朕啊,向来不喜欢喝这样油腻腻的补汤。”
这话虽看似在埋怨,实则语气里却带着喜悦。年珠掩嘴笑了起来。
皇上道:“你笑什么?”
“我在笑,皇上明明心里是欢喜的,却装的一副不愿意的模样!"年珠看了看年若兰,又看向皇上,道,“你们如此恩爱,夫复何求?来日我与我的夫君若能像是你们这样就好了。”
顿时皇上脸上的笑意是愈发明显,道:“朕哪里欢喜了?”这下,就连秦嬷嬷等人都笑了起来。
秦嬷嬷见皇上心情大好,也大着胆子道:“别说七格格您呢,整个翊坤宫上下谁不觉得皇上与娘娘恩爱有加?不管皇上来不来翊坤宫,娘娘都一早吩咐着小厨房炖上补汤呢!”
“还有吃食方面,娘娘长了个小猫胃,从前在吃食方面从不在意,如今却变着法子给皇上弄好吃的…”
皇上虽未说话,但面上却是挡不住的笑意。年珠想着机会难得,便道:“皇上,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与您说。”年若兰一听这话,就借口要去小厨房看看悄无声息退了下去。从前她未能封后,以熹嫔为首的许多人都暗中说她与皇上会因此离了心,殊不知她虽见皇上的次数比从前少了许多,但两人的感情却是更胜从前。皇上这才道:“你一向聪明,还能有拿不定主意之事?说吧。”“皇上误会了,我并非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说。"年至看着皇上的眼睛,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些,“而是因为我知道这话我说了,您定会不高兴的。”反正她已提前给皇上打了预防针,皇上若听了她的话,可是不能不高兴的。皇上略一沉吟,就道:“可是因为廉亲王一事?”年珠点了点头。
“没错,按理说连姑姑都知后宫不得干政的道理,朝中大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该插手。”
“可如今我已听说了许多风言风语,说是皇上容不下廉亲王,明明见着廉亲王疯了,却还派人盯着廉亲王。”
“我知道皇上心里不舒服,想着即便到了这时候,廉亲王对您不仅没有歉意,甚至还满心算计!”
“但是你坐拥天下,富有五湖四海,何必与廉亲王一般见识?”说着,她见皇上面上并无异色,胆子也大了起来,又道:“我虽不喜念书,却也知道三国时期蒋琬雅量容人的故事,您饱读诗书,想必更清楚个中道理。”
“更别说廉亲王向来心高气傲,就算真饶他一命又如何?要他顶着疯子傻子的名头过一辈子,岂不是像钝刀子割肉吗?”皇上皱眉不语。
三国蒋琬之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蒋琬继诸葛亮之后主持蜀汉超真,他手下有个官员不善言辞,性格孤僻,所有人都说此人对他过于怠慢,但蒋琬却从不计较,得众人好评无数。年珠轻声道:“而且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难免传着传着越来越离谱。”
“这话,怡亲王也与朕说过。“皇上冷声道,“旁人不知道,你与怡亲王应该是最清楚廉亲王曾做过些什么,若叫朕就这样轻而易举放过他,朕实在是万箭穿心。″
年珠笑道:“大人不计小人过,您是什么身份,廉亲王又是什么身份?'“您的心里,装的都是江山社稷,百姓安危,桩桩件件,都是大事,何必叫廉亲王这等小角色放在心里?”
皇上仍没有接话。
年珠也知道,如今的皇上乃天下之主,不会像从前亲王时期那样听人劝诫。但她也知道,以皇上的睿智,迟早会想通的。她很快岔开了话题。
等着年若兰再进来时,年珠已说起了年羹尧即将回京一事。“皇上请放心,虽说我阿玛入仕后顺风顺水,但真正的能人想必能屈能伸,能替皇上,替朝廷当差,不管是当总督也好,还是当守城门的将士,皆是他的荣幸。”
“更何况您也说了,阿玛将赃款悉数交出,从此后是既往不咎。”“如此说来,以阿玛的本事,定能很快擢升的。”这番话说的皇上是心情不错,要知川陕总督府里也就搜出几千两银子的赃款而已,比起曹家和隆科多等人,这能叫赃款吗?年若兰笑道:“皇上,珠珠,今日小厨房准备了梅酱烧肉、白切鸡、糟卤虾、咸肉嫩笋豆腐这些菜,快吃饭吧。”
自皇上登基后,年珠甚少陪着皇上一起吃饭。今日她并未拒绝,四人像从前一样吃着饭,说着闲话。皇上只觉一切如从前。
殊不知,年珠比起从前小心谨慎了许多。
四人相谈甚欢,一直等着戌时过了,年珠这才离开翊坤宫。大清不比后世,即便是京城,戌时过了路上就荒无人烟。向来早睡的年珠坐在马车里是昏昏欲睡。
很快,随着马车突然一个摇晃,外头传来车夫那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们,你们是谁?”
“你们可知道这是年贵妃家的马车!”
年珠心里一紧,下一刻就听到外头传来贼人哈哈大笑的声音:“年贵妃家的马车?哈哈,我们截的就是年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