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淮深应了一声,随后端起茶杯看了一眼那绿色的茶水,没有犹豫的饮下。
他细细品味,不由点头称赞:“虽说苦涩,但入口回甘,十分解腻。”
“我让崔恕装了五百斤,等刺史您返回山丹的时候带回去分诸位上官尝尝。”
刘继隆笑着为他斟茶,张淮深颔首后打量了眼衙门正厅的布局,接着说道:
“此次你东略有功,我会为你记功的。”
“此外,你既然东略成功,想来也大概了解了些凉州的实力吧,如何?”
张淮深自然不会简单为了打秋风就来山丹,毕竟张掖那边可是一堆事情需要他处理。
他来山丹的真正目的,主要还是了解凉州的情况,为日后东进做准备。
见他这么说,刘继隆也将番和、嘉麟的情况道出,同时推测道:“我估计凉州五城的披甲番兵最少有七千人,其余的轻兵不低于三万。”
“凉州的乞利本是尚摩陵,他自会昌元年担任凉州乞利本开始,便未曾参与河陇、河湟的争斗,平日里顶多就是驱逐驱逐嗢末人。”
“以末将所了解的凉州耕地情况,最少不低于五十万亩。”
“在过往十年时间里,凉州既然没有经历大的战事,那存粮一定不会少,因此对于凉州五城只能强攻,不可围城。”
在了解了凉州的基本情况后,刘继隆也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历史上张淮深会在打凉州打了那么多年。
分裂的凉州能坚持那么多年,主要靠的就是境内的大量番人,以及储备多年的粮草。
这两项加在一起,可以说是把地利与人和都凑足了,而天时对于守城一方来说并不算最重要的。
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的情况下,以少打多还能将凉州打下来,也足以说明张淮深的水平。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凉州兵力如此,强攻之下要想收复,恐怕难如登天……”
张淮深沉声回应刘继隆的情报,刘继隆闻言也颔首道:
“我军底蕴浅薄,若要开战,最起码需要五千甲兵,所调动民夫更是不可少于两万。”
“两万五千人,每个月的口粮便需要两千余石,若是算上拉车的挽马、耕牛,最少又是一千多石豆料。”
“如果不能速战速决,后续消耗的粮食还将更多,仅凭甘州恐怕拿不出那么多粮食。”
“因此我的看法是尽可能的在山丹开辟荒田,同时提前两年运输粮食来山丹储备。”
“除此之外,军事上率精骑侵扰凉州,尽可能削弱他们的轻兵和甲兵。”
“如果能在野外消灭他们,那攻城时就能减少许多麻烦。”
“我军前几次收复五州,主要得益于城内外军民配合得当。”
“如今凉州五城番人强而汉人弱,即便城内汉民有心杀敌,却也不是四周番民的对手。”
“唯有尽可能的削弱番民数量,才能为汉民创造机会。”
长篇大论说完,刘继隆便歇了一口气,安静等着张淮深给自己回复。
张淮深沉思片刻,随后才后知后觉的抬头,一脸古怪道:“你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让我把鄯州汉人留在你这里,同时多运些粮食过来。”
“额……”刘继隆有些尴尬,但还是解释道:
“从张掖前往最近的番和城需要三百四十里,而从山丹前往番和城只需要二百里。”
“平日里这一百四十里还不觉得有什么,可若到了战事僵持的时候,这一百四十里便是民夫三四日的脚程。”
“不说这三四日的脚程,单说民夫在这三四日所消耗的粮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因此……其实……额……山丹是最好的选择。”
刘继隆这番话是实事求是,张淮深也知道,但他心里总觉得自己被刘继隆算计了。
只是相比较自己吃瘪,他更在意能否收复凉州,打通河西走廊。
“罢了……”
张淮深站了起来,对崔恕吩咐道:“寻间休息的院子给我。”
话音落下,他再看向刘继隆:“说好的一万羊群我带走,军马和鄯州百姓就给你留下吧。”
“今年秋收之后,若是各州皆是丰年,我会让人运粮前来的。”
“谢刺……”刘继隆大喜过望,只是不等他感激,却见张淮深打断道:
“别急着道谢,我也有要求。”
“刺史请说。”刘继隆拱手作揖,十分乖顺。
张淮深瞥了一眼他,末了才道:“明年这个时候,山丹的耕地和牧群若是没有增长,你便自己负荆请罪,徒步走去张掖吧!”
此话说罢,张淮深向外走去,崔恕连忙跟上带路,刘继隆则是拱手作揖,大声感谢。
“末将……定不辱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