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洗手后回头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该……不会……”
张淮涧有些不太确定,但还是给出了答案。
他毕竟在山丹和刘继隆共处半年之久,心里对刘继隆的性格有个底,知道他不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所以才会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以为的答案。
“那不就行了?”
张淮深轻笑,毫不担心刘继隆会对自己造成威胁。
“可刘刺史拔擢太快,而功劳又必须擢封,再这样下去,节度使对他可就真的封无可封了!”
“不见得。”张淮深摇头坐回位置上,手轻轻在案上敲打。
“上次刘继隆和我说了一件事,我觉得很有趣。”
张淮涧闻言露出疑惑表情,而张淮深也自顾自说道:“他说……叔父可担任河西节度使,而我可以担任陇右节度使。”
“陇右节度使?!”张淮涧瞪大眼睛,张淮深见状笑道:“我当时心中也是这种表情。”
笑着笑着,张淮深收起笑容,平静说道:“陇西节度使领鄯、秦、河、渭等十二州军政,先后统领十七军及三守捉。”
“昔年天宝,陇右节度使治下有民四十万,驻军七万五千余人,军马上万匹,但这都是朝廷转运钱粮,才能供给起如此规模的大军。”
“如今吐蕃肆虐陇右,当地汉人不足五成,余者皆为嗢末、番贼和回鹘等胡杂。”
“更何况人口最多的秦州已经东归朝廷,加之当地旱情四起,恐怕现在连三十万人都凑不出来。”
“即便收复当地,以当地地势,顶多不过养兵二万罢了。”
“养兵二万,不仅要防备西边的多麦吐蕃和青塘吐蕃,还要镇压境内十余万胡杂,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当初刘继隆提及这件事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后面细细想来,刘继隆的意思恐怕不是让我担任陇右节度使,而是……”
“他想去陇右?”张淮涧反应过来,抢先说出答案,而张淮深也点头表示赞同。
见张淮深点头,张淮涧忍不住道:“你要让他去?”
“不知道……”张淮深罕见迷茫,脑中想起了上次庆功宴的场景。
“这件事情我已经告诉了叔父,算算时日,叔父也应该拿到手书了。”“具体怎么安排,还得看叔父怎么安排……”
他话音落下,目光看向窗外的飞雪,心情复杂。
正是在他和张淮涧讨论这个问题的同时,距离张掖千里之外的敦煌也疾驰来了一队塘骑。
他们将张淮深的书信带入城内,交给了张淮溶后被安排下去休息。
张淮溶带着张淮深的书信走到了内堂,寻到了正在理政的张议潮后将信递出。
“叔父,淮深来信了。”
“嗯,放着吧,我等会看。”
张议潮头也不抬的回应,继续低着头处理政务。
时间流逝,很快便过了两个时辰。
直到张淮溶端来了饭菜,张议潮才难得放下手中毛笔,起身洗了洗手上的墨迹。
擦干净手后,他坐回位置示意张淮溶一起坐下吃饭,同时将张淮深的书信打开,一边吃一边看。
“这铁锅炒出来的炒菜就是好吃,叔父您多吃点。”
张淮溶埋头吃饭,时不时用公筷为张议潮夹菜。
圆桌、公筷、炒茶、炒菜、炖汤等等新事物都是由刘继隆带来,如今在河西中上层已经十分流行,鲜少出现分餐制。
“怎么了叔父?”
眼见张议潮皱眉,张淮溶好奇看向信纸,但却看不清楚。
半响之后,张议潮长叹一口气:“淮深说,刘继隆恐怕意在陇右……”
“陇右!”张淮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
“他好歹承淮深的恩惠才得以起家,收复凉州在即,他就开始谋求陇右了?”
“是……也不是。”张议潮将信纸放下,张淮溶连忙抢过去,一目十行。
他看完后,张淮溶咬牙道:“叔父,断不可让刘继隆前往陇右!”
“不……”张议潮摇头拒绝了他,不顾他愕然的表情,低头夹菜,边吃边道:
“他留在河西,定会耽误些事情,始终要走的。”
“可……”不等张淮溶继续说,张议潮接着道:
“其实他前往陇右也好,有他坐镇陇右,加上淮深坐镇甘凉二州,河陇地区便乱不起来了。”
“况且……”张议潮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咬牙道:
“况且朝廷对我们的态度,恐怕不会有那么信任,大兄入朝后一定会被留在长安为质。”
“若是我军收复河陇全境,那恐怕我也……”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张淮溶听得心里一沉:“那就不收复陇右,只收复凉州和会、兰二州不就行了吗?”
“不行!”张议潮决然摇头,目光坚定道:“陇右数十万百姓还在遭受番贼奴役,我们若是有实力而不拯救他们,那与禽兽何异?!”
闻言,张淮溶着急道:“可收复陇右,朝廷要您去长安怎么办?!”
“那我就去!”张议潮没有半点迟疑,而是果断给出答案。
“我本是唐人,前面几十年在吐蕃治下为民,亦做过不少苛刻百姓之举,如今可以收复河陇,解救数十万河陇百姓于水火,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张议潮毫不遮掩的说出自己曾经为吐蕃苛刻百姓的黑历史,这让张淮溶明白了他的决心,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他如此,张议潮反倒是笑道:“无碍,况且朝廷也不一定会这么快调离我。”
“何况刘继隆若是前往陇右,若是操作得当,兴许我既能解救河陇百姓,又不用前往长安。”
“叔父此言何解?”张淮溶皱眉,不解询问。
见状,张议潮与他对视,轻笑道:“高进达去肃州调度甲胄钱粮,想来十分疲惫,我们去酒泉看看吧。”
“对了,召刘继隆去酒泉,我得与他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