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军的事情告诉了刘继隆。
刘继隆知道这是河西与中晚唐牙兵风气碰撞而产生的别扭,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算起来,这支前身是平卢军的军队还算山东比较“老实”的军队了。
不过相较于刘继隆的冷静,张昶他们却受不了。
尽管他们是将领,放在河西军中和赤水军中也是“既得利益者”。
但习惯了刘继隆所率军队的风气后,他们就很难再接受别的风气了。
兴许是他们还在年轻,还不是那么容易被腐化,总之对于当下的他们来说,他们还是更喜欢眼下军民一体的感觉。
随着他们不断议论,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
将士与民夫们紧贴着山体搭建帐篷,生怕夜晚涨水把他们卷走。
相比较他们,尚铎罗率领精骑疾驰冲出谷道,赶在入夜前来到了洮河北岸。
洮河北岸高低不平,无法容纳太多的人扎营。
正因如此,尚铎罗没有停下,而是让李骥派人打着火把渡河,看看能否连夜渡河。
“簌簌……”
夜里的洮河与黄河声音很大,哪怕已经是七月中下旬,可冷风还是不断往人袍子里钻。
五十余丈宽的洮河,因为旱情已经缩窄到了二十余丈。
大军举着火把在洮河南岸,眼睁睁看着一名精骑下马往河里走去。
他腰间缠着绳索,手上举着火把,一步步的深入河水中央。
岸上的众人闭住呼吸,紧张的看着那微末火光。
忽的,火光骤然消失,李骥脸色大变:“把他拉回来!”
守在河岸边的十余名精骑连忙拉动手中绳索,可紧接着绳索那头却传来了声音:“别拉!!”
随着声音传来,众人纷纷停下手上动作,而绳索也开始溜动。
不多时,绳索停下了溜动,而渡河的兵卒也拉着绳索返回了南岸。
他浑身湿透,上岸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陈瑛,怎么样了?!”
李骥连忙询问,不过十六七岁的陈瑛也连忙解释道:“南岸没有人,我拿着绳索在南岸打了桩子,大家摸索着渡河就行。”
“这河里高低不平,我刚才就是突然踩空,把火把都淹没了。”
陈瑛解释了刚才为何突然消失,李骥与尚铎罗听后纷纷松了一口气。缓过神后,尚铎罗连忙下令:“骑马渡河,把绳子打桩固定,抓着渡索渡河,以免马匹被河水冲走!”
没有人回应尚铎罗,他们只是目光明亮的开始找工具,打桩子。
渡河从亥时开始,一直到子时,全军一千五百名精骑才先后安全渡河。
考虑到后方大军需要渡河,加上明天白天他们就会暴露,因此他命人多布置了几条渡索,以此让大军加快渡河步伐。
“传令,马在外围,人在里面,甲不离身,就地休息!”
夜幕下,尚铎罗与李骥合计过后,当下命令大军就地休整。
由于此地没有官道,因此只要抢占了南岸山岭的高地,大军就能安全休息。
李骥已经派塘兵驻守山岭,随手点火通知大军警惕。
正因如此,前军精骑也纷纷下马开始休息,饿了就吃肉干与面饼,不得生火造饭。
翌日,尚铎罗他们并未被发现渡河,只因尚延心未曾想到他们会走此地渡河。
兰州往河州进攻只有一条道,那就是经过鄯州龙支城的兰河官道。
尚延心需要防守,也是要防守那个方向,哪里会想到有人冒着被淹死的风险走黄河河谷,还渡过了洮河。
黄河与洮河,放在此前就是天堑,根本没有人从这条道走过。
刘继隆也确实足够大胆,敢走前人未曾走过的道路。
从清晨到黄昏,尚铎罗他们一直在等待刘继隆他们消息。
若不是洮水和黄河都未曾涨水,他们都担心刘继隆他们被黄河吞没了。
好在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赶在入夜前,陇西军的队伍出现在了远处的河道上,贴着山壁来到了洮河对岸。
四条渡索为大军渡河提供了保障,陇西军利用开拔前所吃的羊皮制成浮桥,随后推着辎重车先行渡河。
“怎么样,尚延心和折逋讳发现没有?”
趁夜渡河后,刘继隆连忙询问尚铎罗。
尚延心驻守河州,折逋讳驻守临州,鲁褥月驻守渭州。
这三人之中,鲁褥月距离河州最远,想要驰援河州,最起码需要六天时间。
折逋讳所驻守的临州治所狄道就在洮河中游,距离刘继隆他们渡河地点差不多一百五十里左右。
好在兰州通往临州的官道早就废弃,加上洮河汇入黄河之前的河道两侧延绵群山,折逋讳的塘骑顶多会在河谷平原巡哨,不可能来到河州地界。
至于河州地界尚延心的本部塘骑,眼下恐怕都在盯着西边的官道,根本没注意东边的河道已然有大军渡河。
“他们没有发现,不过想要从这里前往凤林关并不容易,需要我们自己开道前进。”
河谷道虽然能走,但也只能走到洮河与黄河交汇的三岔口。
如今他们想要前往凤林关,就只能沿着河道开挖三十里小道,如此才能见到凤林关。
“军民分作三队轮班,小心挖路。”
闻言,刘继隆当即开始吩咐大军分队休整,以三班倒的形式挖路前进。
与此同时,矗立黄河岸边,倚靠高山的凤林关内,许多甲兵都在呼呼大睡。
若是他们此时乘船沿着黄河北上,那可以轻易看见自己后方山脉上,一条火光横在河边。
只可惜,凤林关后方的凤林津渡口自兰州、会州丢失后,便彻底被尚延心废弃了。
渡口除了几条破船,根本无人看守。
时间流逝,天色也渐渐明朗。
饶是如此,凤林关的守军依旧将哨骑放置在通往河州唯一的官道上。
哨骑出凤林关,往西边的官道不断探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