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凑在一起,当即低声道:
“二郎,你为何在殿上开口?”
张议潭很好奇张议潮为何做出头鸟,张议潮闻言却摇头道:
“我若不开口,如何为至尊推脱?”
“如此灾情,倘若群臣怪罪至尊,至尊必然要将罪责推脱。”
“此次征税,目的为谁,你我心知肚明。”
“即便至尊不会把罪责推脱至陇右,但此次加税因其而起,陇右必然遭之迁怒。”
“如今罪责被推,至尊只会忙于赈灾,而不是紧盯陇右,牧之也能稍微缓一缓了。”
张议潮话音落下,张议潭连忙点头,随后与张议潮走出了宫门。
在他们走出宫门的同时,返回紫宸殿的李忱也宣布了取消加税的旨意。
尽管张议潮为其开脱,但本就迷信长生的他,对天灾示警这套说法还是有些相信的。
毕竟几个月内三道受灾,四镇皆乱,容不得他不信。
不过对于他让各道、州赈灾的旨意,各道州的态度却各不相同。
许多州本就遭灾,秋粮收不上来,根本没有钱粮赈灾。
对于朝廷的旨意,他们是有心无力。
河南道藩镇众多,天平、淄青、泰宁、忠武、忠义、宣武、义成等镇都有自己的饥民需要解决。
地势较高的几个镇即便没有受灾,也趁机抬高粮价,根本没有出手帮其他藩镇的想法。
河朔三镇外的河北诸镇也根本没有伸出援手的心思,不仅没有赈灾,还趁机抓饥民贩作口马。
一时间,三道盗寇横生,老弱者饿殍遍野。
大批饥民涌入河东、山南东道、江南东西等道,使得各道粮价飞涨,百姓忍饥受饿者难以计数。
山南东道节度使徐商命令“捕盗将”驱赶逃入山南东道的饥民,同时派出二百捕盗将随江西观察使韦宙前往江西平叛。
河南诸镇逼良为奴,大肆贩卖口马前往他处。
淮南道的崔铉虽然开放府库赈灾,但府库中钱粮相比较需要赈济的百姓,可谓杯水车薪。
好在此时他兼领宣歙观察使,故此将大批饥民放入江南,以饥民做民夫,率大军南下征讨宣州叛乱的都将康全泰。
在东境受灾严重的情况下,西境情况倒是渐渐由危转安,尤其是剑南道的西川。
“咳咳咳……”
成都府衙内,魏谟的咳嗽声持续不断。
他坐在主位,身上散发着浓浓的药味。
“东边不太平,西川也不能置之不理。”
魏谟看着手中文书,抬头看向杨复恭等人,咳嗽道:
“饥民都安置好了吗?钱粮是否足够?”
“回使相,都安置好了,钱粮充足,修建关隘的钱粮也筹措齐全了。”
杨复恭回应同时,魏谟便点头道:
“既然已经筹措足够,那就暂停与陇右口马贸易吧。”
他话音落下,不少官员面面相觑,似乎都在暗叹一门生钱路子被断。
杨复恭与魏谟也瞥见了他们的行为,但并未揭穿。
“老夫准备派商贾贩秋粮往江淮去,届时即便没了陇右贸易支撑,也足以积存钱粮。”
“至于陇右口马停罢一事,便由子恪你派人送信告知刘继隆吧。”
魏谟给剑南道安排了另一条退路,众人闻言虽然心里依旧想着利用口马贸易赚取钱财,却始终不敢摆在明面上说。
反正魏谟病入膏肓,估计也管不了他们。
只要他们做的小心谨慎,便不怕魏谟发现。
想到这里,诸臣老神在在,唯有杨复恭在认真执行魏谟的政令。
“既然知晓,便都散去吧。”
魏谟驱散众人,随后在众人离开之余留住杨复恭。
待众人走远,魏谟才咳嗽着开口道:
“我重病缠身,已经请表乞休,请朝廷另派能臣接任西川之职。”
“倘若你还能留在西川监军,必要好好提醒接任之人,定要严防死守,不让陇右获取更多人口。”
尽管魏谟利用口马贸易赚取了许多钱财,但他初衷还是为了赈济西川饥民。
如今西川饥民已经得到安置,只要接任之人按照他与白敏中的路线走下去,西川绝对可以算得上固若金汤。
“使相放心,下官定不辱命。”
杨复恭已经是第二次被委任如此使命,他眼神坚定应下,魏谟见状惋惜叹了口气,随后示意他退下。
待杨复恭退下,魏谟这才在家仆的搀扶下,一深一浅的返回内堂休息。
与此同时,杨复恭也将魏谟的政令传往各州,停罢与陇右口马贸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