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
这倒是与薛凝触及尸首时听到的心音相吻合。
尸体表面证据看上去也是报复性杀人。
薛凝:“死者手臂并无抵御伤痕,无明显反抗伤,但衣衫凌乱,腰带有暴力扯开痕迹,胸前衣襟有杂乱血指印。凶徒曾搜检过死者,钱袋被拆开过,不过并未带走什么财物。”
若是图财,死者钱囊中几块金饼怕是早就被搜去。
薛凝已剪开尸体衣衫,露出男尸胸前伤口,刺创总共有九处,流血不算多,凶器应当是一柄宽约寸余的匕首。
她口中说道:“胸口刺创流血不多,应当是割喉之后造成。”
案发现场并无凶器,倒是死人衣摆处有几个血手印。
凶手行凶之后必定满手鲜血,就随意擦手。
血渍晕化,指纹看不大出来,不过却是能看出是男人手掌轮廓。
薛凝将有较完整掌纹的衣料剪下来,留作证据。
沈偃瞧着薛凝专注模样,心中也微微一动。
大夏民风虽较前朝开放,但男女之防也是有的。薛凝不畏尸首,心思缜密,但上次薛凝检查的却是女尸。他也未曾想到薛凝能毫不避讳剪开吕彦衣衫,仔细观察吕彦胸口刺创。
少女下巴尖尖,漆黑的眼珠子里流淌了几分专注之色,观察得很是仔细。
沈偃忍不住多看两眼。
正这时,薛凝听到马蹄声,抬抬头。
没一会儿,就看着一道熟悉身影策马而来,队伍领头的正是裴无忌。
也不知谁招惹裴无忌了,他一张俊脸染上了一层寒气。
玄隐署正式成立,裴无忌着暗红官服,斜系一条墨青色披风,倒有几分凛然锋锐之意,不似之前在宁川侯府上那么散漫,添了些气派。
看着也像那么回事。
就是脸仍然臭,好似谁欠了了他钱不还一样。
裴无忌下了马,蓦然狠狠剐了薛凝一眼,薛凝简直莫名其妙!
沈偃客气打招呼:“裴署长。”
裴无忌:“沈少卿!”
以官职相称,彼此间看着也生疏了不少。
连薛凝也看出些不对了。
裴无忌也未想到相交多年,一向脾气不错的沈偃居然会指责自己,还因薛凝这个狡诈恶女。他将宁川侯府那些污秽之事扯出来,闹得沸沸扬扬。沈偃却不信他只是一心谋事,偏觉得他故意针对薛凝,就为了给薛凝落下一个凶名。任是裴无忌如何坦然分辨,沈偃也丝毫不信。
裴无忌一直觉得沈偃并没有自己聪明,有些事纵然做了也能分辨过去。但沈偃就是个犟种,认定了的事说不通。这和善温厚只是沈少卿外在,实则他认准的事没法改。
裴无忌心下愈发不是滋味。
说到底,廷尉府也不缺仵作,但沈偃却刻意请了薛凝相助。因为沈偃有意弥补,表示沈氏对薛凝并无嫌弃之心。
倒让两人有更多机会凑一道。
这般朝夕相处,指不定还真会生出情意。
裴无忌也曾向灵昌公主抱怨此事,让灵昌公主也劝一劝,毕竟都是打小就玩一块儿的三个人。可灵昌却说自己并不认识那位薛娘子,自然更不了解薛娘子的真正为人,所以无从劝起。
公主又劝裴无忌还不如不理会,又没什么凭据,旁人越拉扯诋毁,沈偃那君子之性必然会更加回护。
倒不如不理会。
难道裴无忌正经事很少,花心思对付个小女娘。
灵昌公主表示不理解。
裴无忌没听进去,他自来不是听之任之的性子。
可偏偏让灵昌说中了。
为方便验尸,今日薛凝打扮利落,窄袖短襟,头发也挽在脑后,露出雪白后颈。除了面颊有几分青白之色,模样倒颇为清丽。
薛凝正在填验尸格目。她毛笔字写得差,仍取了羽毛笔沾调的墨水写。落裴无忌眼里,薛凝写字都要比旁人要奇怪些。
薛凝手指纤细雪白,可这纤纤手指却又透出几分坚韧。
蒲草韧如丝,虽纤纤柔弱,却有属于她的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