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时更加羞愤了,“阿苓,你不要再提了。”她从前仰慕寄春君的事,没人比谢遥苓还要清楚了,而她仰慕了这么久的人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她的死对头。
她一想起从前在谢遥苓面前表露出来的那些仰慕的举动和神情,就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
谢遥苓无情道:“我也没想到,昨日竞当场撞了个正着。”祝云时哀嚎一声,捂住了脸。
她又想起了昨日暖阁里的事。
谢遥苓扯下她的手,眼里全是好奇:“那你现在知道了一直找寻的人就在面前,有没有一些别的想法?”
“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蚺蚺,你别想骗我!分明就有。”
谢遥苓顺着说下去:“是不是和当初对沈少卿不一样?当初只是仰慕他的才学,可现在一一”
祝云时羞愤地用手肘捅了她一把,谢遥苓假装吃痛地"哎哟”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忙道。
祝云时的神情这才好了些。
未走几步,谢遥苓又凑了过来,意味深长道:“那你三个月后,还想和离吗?”
祝云时心头一跳。
还想和离吗?
脑中突然一团乱麻,原本清晰的答案变得模糊。不对,她怎么可能会想和谢星照做夫妻呢?那可是她的死对头啊!
如一盆冷水泼下,她迅速回过神,梗着脖子道:“自然想了,天塌了都别想阻止我和离。”
谢遥苓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如此坚定,无奈道:“好吧。”“蚺蚺,阿苓!”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二人回头,只见苏毓烟快步走了过来。
大家闺秀便是如此,即便是再着急,祝云时似乎也没见过她失态狂奔过。苏毓烟走近,祝云时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跟着个捧着衣袍的宫人,上头以金线绣着的蟒龙栩栩如生。
那日雪地梅林后的情形骤然浮现在眼前。
祝云时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但同时内心又不可抑制地生出羞愧。苏毓烟一向聪慧温柔,待她更是极好,她若是和谢星照情投意合,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又对着苏毓烟不自在什么呢?她不该如此的。
见祝云时紧紧盯着那件衣袍,苏毓烟笑了笑,“蚺蚺,这是之前太子殿下托我亲手绣的衣袍,我今日进宫便顺道带进来了,想着亲手交给太子殿下心里才放心。”
说着她稍稍观察了一下祝云时的神情,“蚺蚺,你不会介意一会儿我同你一起去东宫吧?”
祝云时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摆手,“姐姐说什么呢,既然是殿下吩咐,自然要谨慎些。”
苏毓烟温柔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快进去吧。”三人一行走到庆乐殿前,正要踏入,突然听到殿内传来的对话声。“这怎么会不知道,京中都传遍了,太子殿下对苏娘子有意,专门请其亲手绣衣袍,怕是不久后就要将其纳作良娣了。”“啧啧,还真是没想到,这才成婚三月,半年都未到居然就要纳新人了。”“这有什么可出奇的?不是谁都像当今圣上一般只钟情一人的。”“哎,陈娘子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只见那陈娘子摇了摇头,回忆着道:“前不久太子殿下托我阿兄寻了根紫檀木,想来是要做木雕送人呢,我原本以为他是要送给太子妃的,毕竟再过一阵子不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吗?”
“那定然是要做木雕的,谁人不知太子殿下雕刻技艺精湛,举世无双。只是如今看来,这送礼之人却未必是太子妃了。”祝云时握紧了腰间的锦囊,坚硬的触感格得她手心生疼。她恍惚记起来,上回谢星照给了她他影卫的令牌后,她便将锦囊里的葡萄干换成了这枚令牌。
可殿内滔滔不绝的谈话声却显得这枚令牌荒谬极了。“蚺蚺,"手被谢遥苓握住,只听她语气急速又担忧:“你别多想,这都是以讹传讹。”
祝云时摇摇头,正要宽慰谢遥苓,突然听到一旁的苏毓烟开口。“蚺蚺,对不住。”
祝云时愕然,“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苏毓烟一脸愧疚,又双目含羞,她咬了咬唇瓣,万般纠结地开口:“我确实倾慕于殿下,但我没想到外头会传成这样。”祝云时心中登时雷声轰鸣。
“姐姐……”
苏毓烟忙握住她的手,焦急恳切道:“蚺蚺你别误会,外头的这些流言并非我泄露的,许是……许是下人走漏了风声?我回去定然好好惩治那些下人。苏毓烟家中的铺子在京中生意红火,怎会犯下得罪主人家的错误?祝云时心慢慢沉了下去,不是苏毓烟传的,那自然只能是谢星照那边流出的消息了。
苏毓烟没察觉她的失神,自顾自道:“蚺蚺,我早就绝了我的心思。那日秋狩,我猎到了锦鸟,殿下选了你,我便知你们情投意合,自然不敢再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蚺蚺,我只希望……你别误会了我。”祝云时喃喃道:"锦鸟?”
苏毓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原来高湘悦口中的除她之外打到锦鸟的人是指苏毓烟。祝云时明白过来。
胸口沉闷,祝云时又莫名想起昨日她轻扬的脸,和他回避的撤身。这只是一场假成亲。
胸腔内气流乱窜,祝云时奋力压下烦乱的心神,维持面色平静。“毓烟姐姐想多了,我又为何要误会姐姐?姐姐不必对不住我,情之一事本就无法控制。”
也不必控制,反正也就只有三个月了,甚至,如果消息真的是谢星照传的,他这般急于造势,想来也等不住这三个月。大
天渐渐擦黑,夜色浓稠,墨云轻移。
谢星照看了眼大开的房门,院里仍是一片空空荡荡。“问砚!"他不耐烦地唤人。
“殿下,您叫我?”
“快去问问,太子妃怎么还没回来。”
说好了要寻他看书,如今天都黑了怎的还未见着人,一场小宴罢了,会持续这么久?
谢星照烦躁地丢下手中的奏报。
不过多时,问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