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多岁,身体硬朗。她表情淡漠、平静,和最开始把人送来时候的焦急截然不同。
看见罗浩来了,孟良人抓紧交代,把老太太送走,这才神神秘秘的冲罗浩眨了眨眼。
罗浩会意,来到防火通道。
“罗教授,患者家属忽然要求自动出院。”孟良人也不客气,更没啰嗦,而是开门见山汇报情况,“我了解了一下,是今天有人来探视。”
探视?
一种可能性浮现在罗浩的脑海里。
但罗浩没妄自猜测,静静的听孟良人汇报。
“我没亲眼见,是听其他床的陪护说的。”孟良人简单交代了一下,“下午,有人来探视,是一个老太太,据说是老爷子的广场舞舞伴。”
“俩人握着手,哭的不行。”孟良人表情严肃的汇报。
艹!
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罗浩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叹了口气。
“罗教授,这事儿咱怎么办?”孟良人问道。
“听患者家属的,然后和患者沟通,说明利害关系,看他怎么想。”罗浩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所有签字单,患者本人、患者爱人、患者子女都要签字,按手印。”
“好。”孟良人对罗浩的说法并不意外。
“患者怎么说?”
“他说出院就出院,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孟良人平静回答道。
肝癌破裂出血,的确已经到了终末期。
但要是积极救治的话还能有6-12个月的寿命。
但老爷子选择的是老房子着火式的爱情,并且公之于众,不再隐瞒。
这又何苦来哉。
罗浩叹了口气。
不过在医院里类似的情况见得多了去了,罗浩也没在意。
只要把签字都签好,事后别有麻烦就行。
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避免自我感动。
“罗教授,这个患者应该不会出事,但我还是谨慎了一点。”
“没事,类似的事情该汇报就汇报。”罗浩摆摆手。
孟良人端正的五官扭了扭,像是想起了什么,罗浩注意到,孟良人也注意到罗教授在看自己。
“我在传染病院的时候遇到一件事。”
“哦。”
“那天我值班,半夜起夜,上厕所。听到隔壁隔断里有异常的声音。”
罗浩想起有一次ba比赛结束,正在采访东契奇,忽然传来吟呻声,全场无语,东契奇想说什么,但最后埋头开始笑。
男男女女,这都正常。
竹子为什么死了活了都要放归野外?还不是为了基因的传承么。
“我留了心,出去后偷偷看,结果发现是俩患者家属搞到一起去了。”
“后来呢?”
“患者还没出院,俩患者家属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最后,把患者扔在医院,他俩双宿双飞了。”
罗浩耸耸肩。
这些破事没地儿说理去。
“我去看一眼老爷子,要是没事的话就连夜办理出院手续。”罗浩平静说道。
“连夜?”
“我听过一件事,和咱们遇到的情况类似。”罗浩道,“当时管床医生没你这么精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一天晚上,患者的家属去卫生间苟合,患者拎着刀把俩人堵在卫生间里。”
“好像捅了百十来刀,事情闹的挺大,最后还把头切下来满病房溜达。病房其他人,一个患者家属、俩患者被吓的心梗发作。”
“我艹!”孟良人愣住。
他顺着罗浩的话想到那些画面。
怎么跟泰国的鬼片一样呢。
“抓紧出院,只要患者能理解就行。”罗浩坚定的要甩掉这个大麻烦。
孟良人不再说什么,跟着罗浩去换了衣服,随后来到病房。
患者今年74岁,面色苍白,看着有点老。
经历过一次失血性休克,还是癌症晚期,能有点精神头就不错了。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墙,沉默,不知心里在想着什么。
患者的爱人坐在板凳上,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刷视频。
病房里满是尴尬的气氛。
虽然大半夜还开着灯不睡觉,但其他两张病房的患者、患者家属也都没有表达不满的情绪。
尴尬如刀,让所有人都很难受。
“老爷子,你要自动出院?”罗浩进来,面色平静,直接询问。
“嗯,出院。”患者点了点头,“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罗教授,谢谢伱救我一次。”
“客气。”罗浩仔细观察患者和患者家属的表情。
其实罗浩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别的念头,诸如连续剧里那种狗血情节——老人家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连做带闹,断了家人的念想。
但现在看,似乎并不是这样。
可患者的眼神有些茫然,又不像是老房子着火的那种。
“老爷子,你信我么。”
“信,我的命是你救的。”患者说道,“罗教授,你说。”
“正常治疗,没有意外的话你还能活一段时间。而且最近随着……”
“我活不了多久了。”
罗浩的话没说完,就被患者打断。
“???”罗浩微微皱眉。
“罗教授,今天咱们把话说开。”老人家打开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一卷团成团的卫生纸交给罗浩。
“我手贱,捡了这个。”
罗浩狐疑,打开卫生纸。
里面是五百块钱现金,后面还贴了一张纸,纸上写了一段话——借阳寿3年,转赠或投功德箱全家死绝。
罗浩皱眉。
这种行为在医院里屡见不鲜,损人利己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医院里,总是能见到。
类似的事儿罗浩在协和就亲眼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还没后面这句话。
看样子最近这些年类似的举动也在“进化”。
转赠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