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岩知道罗浩在跟自己客气,可这种客气越多越好。
再有就是罗浩说话的时候一点谄媚感都没有,满脸洋溢着阳光,温暖可人。
“当医生的,还是有些边界感和分寸感的好。”陈岩越是觉得罗浩顺眼,说话就越是犀利。
“为众抱薪者,必然死于寒风之中。”
“那些破事太麻烦,尤其是涉及到私立医院,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滑不留手,做事情有多操蛋。”
罗浩诚恳、谦虚的看着陈岩,眼睛里透着大学生一样愚蠢的光芒。
要是不知道的,看罗浩这个架势还以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正在接受主任的训话。
陈岩的手逐渐往下走,捻起一缕护心毛细细搓着。
“陈主任,那个王医生有点过分,但是吧,他能直接来省城,我就提醒他一句。藏着掖着没用,患者估计最多1周就得进入休克状态。”罗浩继续说道。
“嗯,我也是这么看的。”
“要是他有心,就趁着这几天把患者收进医院。要是患者和患者家属有心,就趁着这几天来省城,不管是您这儿,还是医大二,都能给出确定诊断并且进行急诊手术治疗。”
罗浩一五一十的说道。
陈岩捻着护心毛,知道自己想错了。
罗浩这小子非但不是同情心泛滥,他心里明镜似的,拎得清楚。
甚至连患者那面都考虑到了。
“那患者要是不来呢?”陈岩问道。
“是这样,陈主任,我在协和实习的时候遇到过一个患者,死而复生。”
“!!!”陈岩有些惊讶。
但也只是略有点惊讶而已,不像是普通人,这时候已经想到玄之又玄的事儿上去了。
“是一个护士的父亲,心梗,做了冠脉ct,发现三根血管都堵了99%。”
“那人不行了啊。”陈岩联系罗浩说的死而复生,点了点头。
“是,刚做完ct人就没了,按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心跳,宣布临床死亡。”
“我当时在临床实习,对心脏按压比较感兴趣,而且还在学除颤。当然,我没敢在患者身上用,站在那自己琢磨。”
“四十多分钟吧,我想把除颤仪拆掉,再组装。时间有限,要是拆掉的过程中来个患者,那就操蛋了。”
“哈哈哈,的确,你可就闯祸了!”陈岩大笑,心里惊讶,罗浩实习的时候胆子是真大。
拆除颤仪还能安装回去,万一多俩零件怎么办?
“我刚要拆,就听身后有人喊我——医生,医生。”
“屋子里就我和那个刚死的患者,把我吓的,整个人都凉了。”
“按了半个小时的患者又活了?!”
“嗯,活了。”罗浩也有些感叹,“我连忙招呼老师过来,抓紧把患者送去手术室。下了12个支架,患者终于活了。”
12根支架!
按压半小时后宣布临床死亡!
这些词汇、语句合在一起,陈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位老人家命不该绝。
命好才是真的好!
“厉害。”陈岩感慨了一句。
“出院的时候,我听老师给他做交代,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都说的一清二楚。可老爷子觉得自己命硬,一点都不在乎。”
“他还说算命的说了,自己能活到80多,就知道这次死不了。”
“我艹!以后下楼直接跳下去?”陈岩开了句玩笑。
“后来老人家去爬雪山,直接就脑梗了。一直卧床,活不利索,死也死不了。”罗浩叹了口气,“有时候算命的说的挺准,但是不是好事儿就不知道了。有时候长寿也挺遭罪的,躺出褥疮,身上开始烂,难哦。”
陈岩目光复杂的看着罗浩。
罗浩的潜台词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所以吧,我在临床上也很少强求,什么都是命,命好才是第一生产力。”
“你看你说的,腹腔镜叠千纸鹤,我看你叠的挺熟练的。话说小罗,你的记录是一分钟多少只?”陈岩转移话题。
“22只?”罗浩想了想,并不确定,“大概在20只左右,现在好久没练了,估计一分钟25吧。”
“!!!”
好久没练,一分钟能叠25只千纸鹤?
一不小心又被这小子给秀了一脸,陈岩并不怀疑罗浩说的是假的,只是觉得罗浩的手速也太快了一些。
“厉害,明天我就催着我手底下的教授好好叠千纸鹤。”
“没必要强求,就是个基本功,都是研究生才练的。”
“那长南市的患者,你准备怎么办?”陈岩把话题又拉回来。
“我周末要去长南市出差。”
“???”
陈岩注意到罗浩用的是出差,而不是飞刀。
“出差,出哪的差?”陈岩惊讶问道。
“这不是竹子在家么,眼看着又要回秦岭。长南市那面和省里商量,旅游的流量烂在锅里也比给隔壁省要强。省里面,还有挺多地儿需要宣传一下。”
“长南市的丹顶鹤也算是国家保护动物,在省城看完大熊猫,参加完冰雪节,再去长南看丹顶鹤,吃点烤肉。国内的和牛生产基地在长南那面,他们也想着要宣传一下。”
“就找竹子过去了?”陈岩莫名惊讶。
“是啊,竹子和丹顶鹤在一起录个视频,或者多拍几组照片。这事儿我得一路跟着,要不然竹子能把长南市的丹顶鹤杀灭绝喽。”
罗浩也有点无奈。
陈岩哭笑不得,罗浩接了大熊猫的野生项目,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说法。
也是,主要还是因为罗浩做的好。
换别人,这点子也想不出来。
“去录个视频,然后竹子包机从长南的机场直接回秦岭,刘奶爸跟着,后半程我就不去了。正好路过长南,要是王医生的人缘没那么差,我估计长南人民医院得帮个忙。”
“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