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多少人会死?”
方晓双手撑着桌子,怒目金刚一般看着王海庆。
“就因为你一个人,断了多少人的后路!”
“不说别人,只说我自己。现在患者在长南做手术,不管多重我都敢收,为什么?”
“我做不下来,可以打电话摇罗教授,人家开车俩小时就到。我在手术台上和小护士聊会天,罗教授来帮我擦屁股,这事儿说出去患者家属都得竖大拇哥夸我方晓方主任人脉广。”
“可你看你干的这叫什么缺德事儿!”
方晓说得事儿王海庆都懂,秒懂。
在省城的时候王海庆就一直觉得心里忐忑,甚至还住了一夜,第二天跑去和陈岩道歉。
自己认为已经足够了,甚至回来的路上还对陈岩、罗浩颇有腹诽。
直到王海庆被方晓骂醒。
是这样,道理在这儿摆着,自己要是觉得还不对……
王海庆刚在心里为自己找借口,耳边就隐约传来刚刚方晓的骂声。
犹豫了很长时间,王海庆深深叹了口气。
“老方,坐下,坐下,咱哥俩喝点。”
“想懂了?”
“懂了。”王海庆的情绪低落,但整个人鲜活了少许,他招呼服务员端了一箱勇闯天涯。
“十五年前,咱俩去喝酒免费的火锅店吃火锅。穷啊那时候,只有发工资的当天才有机会。那时候我看着老主任开好车,就琢磨有朝一日,老子我也能。”
“过去了,别想了。”
方晓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话。
“是呗,那个年代过去喽。那时候好像什么行业都好挣钱,一把一把的挣。”王海庆回忆起年轻的时候,眼睛里带着光。
“现在其实也行,看你怎么想,要什么。”
“我想去南方,找一家公立医院,就是不知道现在的医院老板能不能同意。磨吧……没辙。”王海庆也不再提患者的事儿,好像是想通了。
倒了啤酒,王海庆端起杯,他没等方晓端杯,伸胳膊,酒杯在方晓的酒杯上碰了一下。
“谢了,老方。”
一饮而尽,方晓一动没动,静静的看着王海庆。
“老方,家里怎么样?”
“都挺好,就是儿子有点愁,管也不敢管的太过,万一要是抑郁了呢。你说咱小时候,不听话就是一顿胖揍,真要是实在不听话,我记得建华厂大院的周二狗被他爸吊在风扇上,抽断了3根皮带。”
“周二狗怎么样?”
“他爸去年去世的,你走之后,在咱科住的院。端屎端尿,一个月没回家。”
方晓说着,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你爱人呢?”
“也挺好,年轻时候吵来吵去,现在就应了那句话——少年夫妻老来伴。”
“你爱人什么都好,就是吵架上头,现在能交流了吧。”
“交流?”方晓鄙夷的看着王海庆,“我问你啊,天上打雷,电是直流还是交流?”
“啊?”
“雷公电母,老夫老妻,谁他妈还交流,肯定是直流电。”
“哈哈哈。”王海庆知道方晓的脾气,开始开车,这是消气了。
“老方,之前是我不对,我少喝点,别醉醺醺的。一会就给患者打电话,去做个ct,b超看看到底我做手术的时候把啥给弄坏了。”
“你估计呢?”
“盆腔、下腹部沾的一塌糊涂,游离不出阑尾,位置也有点不好。大意了,大意了。”王海庆叹了口气,满是苍凉。
“算了。”方晓的神情变了几下,最后说道,“让患者明天去我那住院,病历我尽量给你往轻了写,但真要是胃肠有问题,你可别琢磨逃。”
“懂。”王海庆并不惊讶,似乎已经预料到方晓会这么做。
“我跟罗教授联系一下,你说你也是,日了狗了,敢特么的找罗教授给你背锅。”
“上次罗教授来做手术,毛院长都差点被撸掉。”
“啥?!”王海庆震惊。
方晓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给王海庆八卦上次罗浩来飞刀的时候遇到的事儿。
王海庆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这特么都什么事儿!
早说啊!
但想回来,这事儿还真怨不得方晓,王海庆心里知道。
“我本来想装糊涂,你个狗东西非要我去刷脸。刷吧,谁让咱俩这么多年呢。”
方晓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
“小罗教授看着年轻啊,家里是什么门路,走的这么快呢?”
“我打听了,东莲矿总的子弟,他爸去世的早,家里老太太已经要退休了,大舅是东莲矿总的副院长。但就这个副院长,好像还是托了小罗教授的光。”
王海庆瞠目,自己要是有这么个儿子,那该有多好。
“小罗教授的根在协和,八年本硕博连读出来的。按说不应该有多牛逼才是,你看咱医院,3个华西毕业的硕士,现在连主任都当不上。”
“当主任又不仅仅看技术,还要看各种综合条件。你,老方,熬了这么多年,不也才要当主任么。话说你怎么不再找小罗教授来飞刀啊?”
“那次飞刀有点不愉快的事儿,刚才给你讲了,再加上小罗教授忙……是真忙。我去省城两次,假装路过,登门拜访。结果,小罗教授根本不在家。”
“呵呵,我估计省城也留不了多久。”
“谁知道呢。”
正说着,手机提示音传来,方晓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老方?”
方晓愣着神。
“老方?”
方晓还是没说话,愣愣的看着手机。
“喂喂喂!”
几秒钟后,方晓回过神,表情严肃的拿筷子夹了一个花生扔到嘴里。
王海庆知道方晓的习惯,这货在思考。
可他思考啥呢?
心中好奇,但王海庆没打扰方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