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点一点眯起,显然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夏清和挽起红唇,完全没有了方才的羞怯,反而多了几分从容与成竹在胸。“你最初有没有想对付严家,我不知道。但是从一开始,你就对我多有照顾,还说是受故人之托。”盯着他脸上细微表情的变化,她脸上的笑意不断加深。“深宫之中,能和我算故人的不多。”“又深陷泥淖,还要为我说话的人,就更少了。”“所有的条件加起来,就只剩被我撞破膳食下毒,逃过一劫的三皇子殿下。”燕明轩现在的情况,夏清和确实不清楚。可一个被认为会问鼎东宫的人,怎么会手中半点权势没有?何况,选择傀儡,选择这么一个人的危险性未免太大了吧?所以真相只有一个。萧瑾本身,就是燕明轩的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在长公主的懊恼与愤懑,反而是透出了几分小得意。他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小机灵鬼,知道太多对你没有好处。”话是这么说的,但任谁这么说,都看得出他眼中的宠溺。夏清和自然也没有了方才的负担,彻底松了一口气。真的是和意图祸乱天下的人在一起,除了玩命没有别的选择了。“萧督公,不想我知道,就别露出那么多的破绽。我要见燕明轩,你帮我。”“啧,娘子怎么总想着别的男人呢?我会不高兴的。”根本不给她开口反驳的机会,夏清和就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然后被他压在柔软的床铺之中。灼热的气息喷洒在面庞,昨晚脸红心跳的事情瞬间涌入脑海,她的眼睛不自觉睁大。“你……”“漫漫长夜,娘子还是只想我一人就好。”……夏清和第二天醒来时,又是天光大亮。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前一天的经验,身体没有昨日的酸软无力,反而多了一份神清气爽。只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管家进门通报。“夫人,严夫人求见。”严琦因为和江南盐商勾结的事情,被打入大理寺监牢。严老将军自持身份,不肯去燕帝面前求情。严凌枫尚在禁足之中,那能出面的人就只剩严夫人了。但是找上夏清和……她端着茶盏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缓缓摇头:“严家和我恩情已断,现在严家又是多事之秋,不宜相见。”“是……”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严夫人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凌枫为你做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严夫人竟然直接闯进了屋子。一双眼睛红肿如核桃,可见为严琦是落了不少的泪。管家伸手阻拦:“严夫人,你说过不让小老儿为难,才让你进来的,现在……”“我与我家夫君都要天人永隔了,你们怎么能袖手旁观?”眼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般地开始耍赖,而管家的额头都见了汗,夏清和开口了。“让她进来吧。”管家还没有让开,严夫人脸上就是一喜,快步走了进来:“我就知道,你不会如此绝情。”“让你进来,不是我要帮严家。”夏清和冷眼看过去,眼神之中没有半丝情谊。面对严夫人的吃惊与凄凉,她的眼神里也没有任何怜悯之色。“勾结盐商,克扣盐税。肥了严家,苦了百姓,你严家有何面目喊冤?”“即使真的有冤情,也该上承大理寺,找我……”顿了一下,夏清和的眼角眉梢勾起嘲弄的弧度。“是想我证明萧瑾诽谤严家,还是说我当日信口雌黄?”“还有,严家世代守护边疆不错,立下赫赫战功也不错。”“但当日保荐严凌枫的人是我,将长公主和驸马的兵书交给严家的人也是我,而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和严家的缘分,断了。”最后两个字很轻,却好似钟鼓猛砸一般,重重地在严夫人脑中响起。“不!”她尖叫出声:“你不能见死不救,若不是因为你,他们父子怎么会到了如此境地?”“事到如今,你还是在怪我。严夫人,且不说严凌枫包养苏纤柔的事情,你是否知道。严琦勾结盐商,严家诸多和品阶不匹配的珍宝出现,你也不知道吗?”轻描淡写地反问,却好似一条软鞭一样抽在严夫人的脸上,使得她脸色青红乍变,难看至极。她呆呆地看着夏清和,好似根本不认识眼前人。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是我们鬼迷心窍,你和凌枫这么多年的情谊,伸手拉一把又如何?”“掉水里,想起为了断别人的后路,烧了船,是不是太晚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不想说更难听的话,严夫人请走吧。”严夫人死死地咬着唇瓣,盯着夏清和半晌,落满眼泪的脸上陡然出现笑容,显得有些狰狞。“你在报复严家,因为当年我们没有支持凌枫娶你。可为了他的前途,不和你这样的敌国细作牵扯在一起,有错吗?”“没错,你何必在我这里叫委屈?”夏清和端起茶盏做出送客的姿态:“要是让家丁来,就真的太难看了。”等严夫人离开之后,莺歌拍着手说道:“小姐,您刚刚太厉害了!严家人太过分了,出了事就来求您。没事就骂您是奸细,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脸。”“他们习惯了,无论我身处何处都会帮他们。”她扯唇笑了笑,垂下的眼眸之中却透着几分哀伤。“夫人。”十九站在门口,俯身行礼,“督公说今日天气不错,让属下送您到郊外,与督公一起踏青。”“……”真是好理由。冬日的雪还没有消融,就说踏青的事情,还真的是半点不担心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