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了救成哥又回去了。然后……发生了爆炸。”
身上那些疤痕和不一的肤色,无需赘言。
“是的。”
那晚江海已经安然撤回巡逻艇,但再三确认,人群中却没有成哥的身影。他熟悉船体结构,抓住船头的缆绳,又纵身跃了回去。
底舱已经冒出浓烟,他摸索找到昏迷的成哥,想起他充满期盼的神情,说:“阿贞就要回来了。”
他拼尽全力,也要将他拖出去。刚到舱口,便被爆燃的烈焰挡住去路。
之后如何被救治,江海昏迷不知。那时他的意识已经离开现实,受困于一场场无尽的梦魇中,在坠入深渊的边缘煎熬挣扎。
他受了极重的伤,脏器遭到冲击,身体被烧灼,医护们一再抢救,但每个人都清楚希望渺茫。
因此当他渡过了艰险的休克期,情况逐步稳定,转出重症监护室时,大家都倍感欣慰,松了一口气。
他们纷纷说这是奇迹,如果不是他体魄强健,又有极强的求生意志,未必熬得下来。
这些江海当然不会一一说给面前的姑娘听,只捡了几处关键的时间点,说自己昏迷送医,醒来时已经过了两周,全面恢复意识用了更久,但还需要更久的卧床治疗。
蔡满心清楚,他的叙述定然避重就轻,那些挣扎苦痛他都不会仔细描述。因此她才更为疼惜难过,微阖双眼,低头亲吻他稍显僵硬的手指。
当她独自在异国苦痛思念时,他也正徘徊在生死边缘;如果那时就知道,没有什么能阻挡,她会飞奔回到他身旁。
可是……
“那他们为什么说,你不在了。”她问。
“因为,那个团伙根深蒂固,当时没有肃清。不应该存在的人,离开更好。”他淡然道,“否则活着的人也不得安宁。”
一场接一场的手术,他时常也想,这一刻或许就挺不过去了。
有时感觉身上的烈焰还没有熄灭,他不想坚持。是否松开手,不再徒劳抓住所谓的生机,接下来会更轻松。
然而,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他想要再看她一眼,想要听到她的声音。他不愿意想象,那一夜之后,她离开时是怎样复杂的心情;但他知道,她一定被深深伤害了。
他也想过,再去北方的城市找她,在飞雪的日子和她一起温酒谈天。
然而,他却很可能再没有机会,去弥补这些伤痕。
他不甘心。
可是,即便如此,从鬼门关被拉回的他,又如何以当时的面貌,再去面对心心念念的女孩?
“你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么……老怪,陆阿婆,阿俊,贞姐……”蔡满心声音哽咽,“还有,我。”
“我知道,会很难过。但我仔细想过,还是答应隐瞒身份的建议,否则只是给陆阿婆他们平添风险。”时隔多年,他说得云淡风轻,全然不提当时的种种苦难,“过一两年,大家都会接受我离开,就像去了很远的地方。”
“那我呢?”她的泪水滑下来,“我怎么办?”
“我那时,没想到你会回来……”他如实说,“你是个坚强的姑娘,前途光明,本来,和我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我给你过打电话……”,她想起自己颤抖着的苦涩声音,“没有人接。”
她哀哀请求,想要再有一次见面的机会。
“我能不能,最后一次,见见你?你只要说一句话,或者是微笑一下,我就觉得这段关系是善始善终的。为什么,你不肯呢?”
过了很久,她才知道,电话被摆在所谓的灵堂里,声音逐渐消散风中,再无人倾听。
“我不是怪你,真的。”她抽泣着,“我知道,你比我难熬得多。我就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去峂港,早点去找你,你就不用经历这些。”
“没用的。”他自嘲地笑笑,将她揽在怀中,“幸亏你没回来,要不然这个混蛋可能做更多的混蛋事,他只会伤害你。”
她的感情过于真挚热烈,常让他无所适从。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承诺而已,但说出口就是一生一世。
他已经过了相信永远的年龄,所以一再摆荡,却又无法克制地被她吸引,再一次次将她推开。
直到一息尚存,他才清楚确定,自己还在惦记她。
可那时已经错过了再重逢的机缘,他不想以全非的面目去面对她,以责任和感动去困住她。
这样的未来,他依旧承受不起。
“再后来呢?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一样的原因,我不出现,对你才最安全。”江海将她揽在怀里,感觉她温热的泪水打湿了胸前的衬衫,微风中又渐渐转凉,“还有,我当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没看到比较好。”
她紧紧环住他的腰,生怕他又消失。“你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她哽咽道,“他们想起你会难过,但我当时觉得,整个人都一起死了一回。”
她又问:“你知道我留在峂港?开了店?”
他点头,应了一声。
“那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想你。”
雨中的小黄狗,窗台的薄荷草,提醒我你在心灵的异乡
不再属于我,是否想到我。
“我以为,有两年,就会过去。”
她摇头:“我去了好多地方,我甚至去找过阮清梅,就是想找到一点你留下的痕迹。你低估了我的执拗,是么?”
“因为你太年轻啊。”他心中也痛,脸颊磨蹭着她微湿的头发,叹息道,“二十出头的时候,会觉得两